“所以,这里的恶魇源于被篡改、被剥离、在痛苦和绝望中死去的错乱灵魂?”莫飞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可以这么理解。但它比普通的怨念集合体要复杂得多。”兰策调出了无人机传回的侦察影像,“我们的‘夜莺’无人机在进入红雾范围后,所有光学和热成像设备全部失灵。只有音频单元断断续续地录下了一些声音。”
会议室的音响里传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紧接着,在嘈杂的电流声中,一些诡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
“……别过来……你不是我妈妈……”一个稚嫩的童声在哭泣。
“……我的脸呢?谁把我的脸拿走了……”一个女人在神经质地喃喃自语。
“……今天是星期几?我吃了药吗?我是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迷茫地提问。
然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声音。
那是轮椅的轮子在陈旧的地板上缓慢而有节奏地滚动的声音。
“吱嘎……吱嘎……吱嘎……”
那声音仿佛不是从音响里传来,而是直接在每个人的脑后响起,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向上爬。
“这个‘深层精神恶魇’的核心特征,不是物理攻击,而是‘认知污染’和‘记忆同化’。”兰策的声音将众人从那诡异的声音中拉回现实,“它会构建一个巨大的‘记忆囚笼’。任何进入其范围的智慧生命,其自身的记忆都会被逐渐剥离、篡改、覆盖、取代。你会慢慢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的目的,最终,你的记忆会被一段属于某个死去病人的痛苦记忆所取代。你会变成‘他’,永远地留在这座精神病院里,重复着他生前最后的绝望。”
“无人机失联前的最后一秒传回了一张照片。”
投影上出现了一张极其模糊但又无比恐怖的图片。
那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走廊。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病房门。而在走廊的墙壁上、天板上、地板上,密密麻麻地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扭曲、无声呐喊的人脸。
“阮博,很可能已经被‘同化’了。”兰策做出了最后的结论。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这可能是一个比落水村更棘手的敌人。落水村的规则虽然致命,但至少有迹可循。
而这里,敌人直接攻击你的记忆。一旦记忆被污染,你就连自己正在被攻击这件事本身都会忘记。
白语静静地看着那张走廊的照片,他手背上那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漩涡之眼”印记在此刻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冰冷悸动。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任务目标,”安牧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他的声音如同磐石般坚定,“第一,找到并带回阮博,无论他是生是死。他是我们目前追查‘万首之塔’的唯一线索。第二,查明该恶魇的核心,评估其是否有被彻底清除的可能。第三,最重要的,所有人,都必须完完整整地回来。”
他看了一眼陆月琦,语气变得格外严肃:“陆月琦,这次任务的危险性远超你的想象。你的‘深寒’之力或许能对精神体造成影响,但同样,你的精神也更容易被污染。你确定要参加吗?”
这是对她的考验,也是给她最后一次退出的机会。
陆月琦的嘴唇有些发白,但她迎着安牧队长的目光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是……一队的成员。”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安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点头:“好。全员准备,目标,安陵精神病院。二十分钟后,出发。”
……
夜色如墨,一辆黑色的特种作战车行驶在通往西山的盘山公路上。
车窗外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和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密林。车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陆月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手紧紧地握着那把“精神冲击镇定枪”。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兰策描述的那些恐怖景象依旧像梦魇一样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害怕了?”
白语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陆月琦转过头,看到白语正看着自己。他的眼神平静如水,仿佛他们此行不是去解决一件s级的恶梦事件,而只是去进行一次普通的郊游。
“有点……”陆月琦诚实地回答。
“别那么紧张,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需要的地方。记住,在这种地方,你的记忆可能会是你最脆弱的要害。”白语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从现在开始,不断地在心里重复三件事:你的名字,你来这里的目的,以及一段你绝对不会忘记的记忆。用它作为你的精神的‘锚点’。一旦你发现自己的思想开始混乱,就立刻抛下这个锚,把自己拉回来。”
最深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