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台一角，因为之前的混乱和苏宛的心神不宁，一些杂物散落着，其中，包括一个不小心从她贴身口袋里滑出的、边缘有些磨损的金属物件——那是一枚很旧的、刻着蛇杖图案的医疗徽章。是她在末世前作为实习医生的纪念，也是她几乎快要遗忘的、关于“苏宛”这个身份的最后一点证明。
吴良的目光，在那枚徽章上停留了大约半秒。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平静无波。
然后，他如同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自然地移开目光，继续走向物资储备区。
然而，就在他目光移开的瞬间，那枚静静躺在工作台上的旧徽章，周围的空间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连苏宛和凌霜都未曾察觉的波动。
下一瞬，徽章消失了。
不是被移动，不是被隐藏，而是如同被空间本身悄然“吞没”，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吴良拿起一瓶高能营养液，拧开，缓慢而均匀地饮用。他的动作优雅而精准，带着一种非人的控制力。
苏宛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抬头看向他。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气息内敛，仿佛一座无法撼动的冰山。之前的脆弱、那片刻的依赖，都像是她紧张过度产生的幻觉。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不，或许并不是。
在无人可见的维度，在那枚消失的旧徽章曾经存在过的空间坐标上，留下了一个极其微小、几乎无法探测的“印记”。那并非守护，也非标记，更像是一种……无人能解的、冰冷的“收藏”。
吴良喝完最后一口营养液，将空瓶精准地投入远处的回收口。他转过身，目光再次扫过整个大厅，最后落在苏宛身上。
“准备一下。”他开口，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与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们需要分析从节点获取的数据。你的‘价值’，需要进一步体现。”
他的话语将她重新拉回现实，拉回“工具”的身份。
苏宛低下头，轻声应道：“是。”
她站起身，走向数据库终端，努力将脑海中那些纷乱的思绪压下。手指触摸到冰冷的屏幕，那熟悉的、带着精神刺痛的知识库界面亮起，将她重新拖入那片黑暗的学识深渊。
吴良则走向主控室，在门口停下，却没有立刻进去。
他背对着大厅，无人能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在他那冰封的心湖最深处，某个被绝对意志封锁的角落，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正试图荡开坚冰。
那涟漪的源头，并非源于力量，也非源于仇恨。
它微弱，顽固，且……
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