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风八面!——威风八面!真是个了不起的好主意啊!他就是个跑腿的小兵罢了!”
“要是这么讲的话,”保罗说道,“我不也就是个跑腿的小职员吗?”
“那可差远啦,我的孩子。”母亲心中一酸,大声说道。
“什么嘛?”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个男子汉啊。那窝在红军装里的还能叫人吗?”
“我倒是不介意穿军装,陆军那身红的不错哪,换海军那深蓝的可能还更衬我呢,只要不把我呼来喝去的就行。”
不过母亲已经没心思再去听他说什么了。
“本来好好地找了个工作,熬一阵子就有出头之日了——也许有吧。可是这个幼稚的蠢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葬送了自己。他以后可怎么办哪,你倒是说说看?他退伍之后还能有什么前程?”
“也许当兵不错呢,能把他给管出个规矩样儿来也说不定。”
“管出个规矩样儿来?不把他骨髓都管出来才怪!好好地去当兵——一个小兵!到最后什么人样都没有了,就是个唯命是从的皮囊!这可还真是好啊!”
“我就搞不明白你有啥受不了的。”保罗说道。
“是,你可能是搞不懂。可是我懂。”她又坐回椅中,一只手托腮,另一只手托着肘,咬牙切齿,气愤难当。
“那你还去德比吗?”保罗问道。
“要去的。”
“可那没用的。”
“我一定要去看一下再说。”
“我不明白,你就让他在那儿消停下好了。他一心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说得好听,”母亲叫道,“就你知道他想要啥!”
她准备了一下,赶了最近的一班火车去了德比郡,见着了儿子和负责的军士长,不过于事无补。
晚上,孟若正在吃晚饭,她突然开腔了:
“今天我不得已去了趟德比。”
矿工抬起眼,露出黑黝黝的脸上唯有的两点白色。
“是吗,小姑娘。去那儿干啥?”
“还不是为了亚瑟!”
“哦,他又惹上什么事儿啦?”
“不过是参军罢了。”
孟若放下餐刀,靠在椅背上。
“不是吧,”他说道,“可不会是真的吧!”
“明天他们就要开拔去奥尔德肖特了。”
“这可好!”矿工叫了起来。“真是想不到。”他想了一阵子,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又继续吃饭了。突然间他的脸因为气恼拧成了一个儿。“他甭想再进咱们家门了。”他说道。
“什么啊!”孟若太太喊道,“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就这么说了。”孟若说道。“好好的班不上,傻到跑去当兵了。以后他自己管自己吧,别想再叫我管他。”
“好像你之前管他管得多好似的。”她说道。
孟若为了儿子的事儿羞得不得了,晚上都差点儿没去酒馆。
“我说,你后来去了吗?”保罗回家以后问母亲。
“去了。”
“见着他了吗?”
“见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