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隨即,她又想起自己方才亲手斩下兽医头颅的画面。
那喷溅的鲜血,那滚落的头颅,那撕心裂肺的惨叫。
她猛地捂住嘴,乾呕起来。
所有的偽装,都在无人时候,统统卸下来。
眼泪终於不受控制地滚落,她蜷缩在墙角,將脸深深埋进臂弯里,肩膀无声地颤抖著。
“嘖嘖,美人垂泪,我见犹怜啊。“
一道清越嗓音自头顶传来,惊得婉棠猛然抬头。
宫墙飞檐上,墨蓝衣袍的年轻男子屈膝而坐,手中摺扇轻摇。
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清隱在阴影里的眉眼。
唯有腰间一枚螭纹玉佩隨著他晃腿的动作,在雾靄中泛著温润的光。
婉棠迅速站起身,指尖不著痕跡地抹去眼角的泪痕。
她后退半步,脊背挺直,方才的脆弱仿佛从未存在过。
“放肆!“婉棠霍然起身,染血的指甲掐进掌心,“深宫內苑,岂容外男窥视!“
她迅速退至三步开外,鬢间珠釵因著剧烈动作叮咚作响。
男子低笑一声,忽然从墙头跃下。
落地时袍角翻飞,惊起一片尘埃。
“这位娘娘,“他故意拖长声调,“哭了脸,可就不漂亮了。“
晨风吹起她额前碎发,露出眼底未及收敛的惊惶:“本宫乃皇上嬪御,阁下若知礼数,便该即刻退避。“
她边说边向宫道方向挪步,绣鞋碾过地上枯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男子忽然探手入怀,掏出一方雪帕:“擦擦脸?“
“不必!“婉棠声音陡然锐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迅速福身行了个標准宫礼,“本宫告退。“
她转身离去,背影挺直如青竹,唯有袖中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一丝情绪。
她內心依旧恐惧。
男子望著她远去的背影,忽然弯腰,从地上拾起一个精巧的香囊。
海棠的纹样绣得极好,瓣层层叠叠,仿佛能嗅到芬芳。
他指尖摩挲著香囊边缘一个小小的“婉“字,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有意思。“
晨风吹过,將他的低语散入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