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医却面无喜色,甚至不敢看婉棠的眼睛。
苏研辞把玩著茶盏,忽然轻笑:“谢太医怎么愁眉不展?莫非这喜脉……有什么不妥?”
【当然会愁眉不展,谢太医根本就不愿意说谎。】
【要不是家中的儿子被人绑架了,他根本就不回来。】
【棠棠,你的脉象是有问题,你可千万別相信啊!】
婉棠还没有真正体会一下有孕的喜悦,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什么意思?
“臣妾去送送谢太医。”婉棠轻声道,目光扫过谢太医额角的冷汗。
楚云崢皱眉:“你如今身子金贵,让李德福去便是。”
李德福立刻堆著笑上前,眼角却藏著几分探究:“老奴定把谢太医妥妥噹噹送出宫去。”
说著意味深长地瞥了婉棠一眼。
“皇上,”婉棠坚持道,手指轻轻揪住楚云崢的衣袖,“臣妾能怀上龙嗣,全赖谢太医这些年精心调理。”
“臣妾心中自然万喜,却也想要,做点什么。”
“婉嬪娘娘倒是个记恩的。”苏研辞忽然插话,摺扇轻摇,眼底带著玩味的笑意。
楚云崢神色稍缓,终是点头:“去吧,仔细著身子。”
他抬手抚过婉棠尚且平坦的小腹,语气陡然严厉,“这孩子不许有半点闪失。”
“臣妾明白。”婉棠垂眸,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
朱红宫墙下,谢太医的脚步越来越急。
“谢太医留步。”婉棠在转角处唤住他,示意隨行的宫人退远些。
“娘娘不必再送。”谢太医转身,官袍下的手微微发抖,“这宫中的路,老成走了数十年,熟悉了。”
“谢太医,这些年多亏您照拂。”婉棠声音轻柔,从袖中取出一个绣著平安符的香囊,“这是去护国寺求的,望您收下。”
之前给银两,谢太医都不肯收下,这东西根本不值钱,全是心意。
谢太医盯著香囊,喉头滚动。
远处传来巡逻侍卫的脚步声,他忽然压低嗓音:“娘娘当心啊!”
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香囊:“福兮祸兮。”
“胎儿与母体血肉相连,腹中究竟如何,当母亲的最是清楚。”
一阵秋风卷过,吹散了他未尽的话语。
婉棠瞳孔微缩,指尖下意识抚上小腹。
谢太医退后两步,深深作揖:“娘娘……保重。”
转身时,官袍后心已洇出一片汗渍。
她望著那道佝僂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忽然察觉唇齿间泛起血腥味。
原来不知何时,自己竟將下唇咬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