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来了。”她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死死绞著帕子。
李崇义面色灰败地望向婉棠,喉结滚动了几下,终是躬身退了出去。
他的官靴踏过门槛时,婉棠瞥见他后颈沁出的冷汗,在阳光下泛著细碎的光。
禪房外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楚云崢进来时,指尖还拈著一串佛珠,玄色常服上沾著几片银杏叶。
他目光扫过案上尚有余温的茶盏,唇角微扬:“棠棠身子可好些了?”
“托皇上的福。”婉棠福身时,发间玉釵流苏轻晃,恰好遮住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锋芒。
“可还要祈愿?”楚云崢又问。
婉棠脸上露出甜美微笑:“臣妾有皇上,有孩子,已心满意足。”
楚云崢点点头,目光落在地上残留的鞋印上,眼底透著晦暗不明的光。
他伸手拂去婉棠肩上並不存在的尘埃:“既已心愿达成,回宫吧。”
两人步出禪房时,檐角铜铃正被风吹响。
婉棠余光瞥见树丛后紫衣妇人一闪而过的衣角,而楚云崢的指尖,正漫不经心地拨弄著那串佛珠。
御輦刚过玄武门,慈寧宫的总管太监已拦在道中。
老太监跪得恭敬,声音却像钝刀刮过青石:“太后娘娘请皇上和婉嬪娘娘,即刻往慈寧宫一趟。”
楚云崢把玩佛珠的手顿了顿,忽然轻笑出声:“巧了,朕正要去给母后请安。”
他侧首看向婉棠,“棠棠可还能走?”
婉棠抚著微隆的小腹,笑得温婉:“臣妾岂敢让太后久候。”
慈寧宫內,檀香裊裊,却掩不住满殿肃杀之气。
太后端坐於凤座之上,眉目凌厉,手中佛珠捏得咯吱作响。
皇帝楚云崢被太后强按在上座,面色沉静,眸底却暗流涌动,似在权衡什么。
许洛妍跪在殿中央,昂首挺胸,眼中闪烁著报復的快意。
“太后明鑑!”她声音尖锐,字字如刀,“婉嬪违背宫规,私收重金,勾结前朝,意图卖官鬻爵!此乃大罪!”
婉棠静立一旁,面色苍白,指尖微微发颤,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惊得无措。
她低垂著眼睫,唇瓣轻抿,一副百口莫辩的模样。
太后冷冷扫了她一眼,“皇帝,这就是你纵容的人?”
楚云崢眸色微沉,“母后,此事尚未查清……”
“查?”太后冷笑,“证据確凿,还要怎么查?”
她猛地一拍案几,震得茶盏叮噹作响。
“一个孤女,代掌后宫本就是荒唐!若不是念在她腹中龙种,哀家早该插手!”
婉棠眼眶微红,似是委屈至极,低声道:“太后明鑑,臣妾冤枉……”
“冤枉?”许洛妍嗤笑一声,猛地站起身,手指直指婉棠鼻尖,“那真金白银,难道是本宫塞进你库房的?”
她转向太后,咄咄逼人:“太后,婉嬪不仅收受贿赂,更与朝臣密谋,意图干预朝政!此乃大逆不道!”
太后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婉棠:“你,可有话说?”
婉棠唇瓣微颤,似是被逼至绝境,却仍强撑著镇定:“臣妾……无话可说。”
“只是仅凭著许贵妃,不,静嬪三言两语,臣妾就该被冤死吗?”
“呵。”太后冷笑,“既如此,那就先禁足,哀家亲自来查!”
“慢!”许洛妍突然打断,脸上浮现一抹得意之色,“太后,臣妾可不是平白无故的诬陷,臣妾还有人证!”
一直未说话的楚云崢,发出一声轻哼,冷漠道:“静嬪,朕记得,让你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