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隨手拋著个鎏金手炉:“下官来送这个,当年晏王賑灾时用的式样。”
炉身刻著细密的纹路,竟是幅微缩的丰都地图。
婉棠瞳孔微缩,看到三处標记:
城西粥棚,每日卯时放粥,老弱可领双份。
城南暖屋,以军帐改制,容千人取暖。
官仓旧址,雪灾第三日,晏王在此斩了七个粮商。
“那年雪埋到腰际。”苏言辞突然俯身,带著松针冷香,“晏王亲自带兵清雪,铁锹挖断十七把。”
他指尖点在地图某处,“在这里,挖出个抱著婴孩的妇人,冻成冰雕的模样。”
婉棠胸口发闷,想起李萍儿说过的话。
那年丰都的雪是红色的,饿极的灾民分食尸首,官府发的薄棺根本不够用。
“知道晏王怎么平抑粮价吗?”苏言辞突然转了话头。
他自问自答:“先斩了最大的米商,尸体吊在城楼上。再开官仓放粮,掺三成麩糠。”
“掺糠?”婉棠猛地抬头。
“是啊。”他笑得玩世不恭,“纯米施粥反引得灾民哄抢,掺了糠才能让更多人活命。”
指尖划过她手中册子,“这里没写的是,晏王把自己的俸禄都换了陈米。”
风雪骤急,婉棠心跳如擂鼓。
她朝苏言辞郑重一礼。
“苏大人今日之恩,本宫铭记於心。”她抬眸,眼中带著审视,“不知大人想要什么回报?”
苏言辞斜倚在窗边,月光洒在他半边俊美的脸上,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他闻言轻笑,隨手拨弄著腰间玉佩,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娘娘何必如此见外?”他歪了歪头,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不过是想帮帮你罢了。”
婉棠眉头微蹙,鎏金护甲在案几上轻轻一敲:“这世上从无无缘无故的好意。”
“利益永恆,才是真理。”
苏言辞忽然笑出声来,那笑声清朗如碎玉,却莫名带著几分寂寥。
他直起身,玄色衣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娘娘若执意要谢。。。。。。”他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倒不如想想更大的麻烦。”
婉棠眸光一凝:“何意?”
苏言辞嘆息一声,难得露出几分凝重:“许砚川违抗军令,从北境逃回来了。“
他顿了顿,眼中带著深意:“前脚刚踏入许家大门,后脚就被许明德亲手拿下。”
婉棠指尖猛地掐入掌心,面上却不露分毫:“苏大人消息倒是灵通。”
苏言辞轻笑,转身望向窗外纷飞的雪:“娘娘,这雪太大,你还是回吧!”
“若是些不要紧的,莫要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