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他回到案前，继续抄医典。
“黄帝曰：正气存内，邪不可干。”
一笔一画，规规矩矩。
外头传来打更声。三更了。
他停下笔，喝了口冷茶。喉咙发涩。
这时，门缝底下塞进一张纸条。很小，卷成细筒。他捡起来展开，上面只有一句话：
“东巷老汉昨夜暴毙，死因不明。”
他看完，把纸条搓成团，扔进灯焰里。火苗跳了一下，烧成了灰。
他知道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是赵成的人。那个被他放走的老汉，原是他用来引太平公主出手的饵。现在饵死了，说明对方开始清理痕迹了。
他也明白了——政变不远了。
他站起身，走到床边，躺下。闭眼。
可眼睛一首睁着一条缝，盯着屋顶横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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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智走出值房，天己全黑。
营中灯火稀疏，士兵操练的声音比往常早停了半个时辰。他知道这是命令传达的结果。没人敢违抗，但也没人敢问为什么。
他走向马厩。自己的黑马正在啃草料。他伸手摸了摸马颈，发现皮毛有点湿。不是汗。是露水提前降了下来。
他抬头看天。云厚得像铁板，一丝风都没有。
这种天气，不适合动手。但最适合藏人。
陈七赶来报告。
“五处藏匿点都查到了，房子是三天前租的，租金付足一个月，户主登记用的是假籍。”
“人都在？”
“在。不出门，不点灯，只偶尔开窗透气。”
“兵器呢？”
“还没搜，怕打草惊蛇。”
李德智沉默片刻。
“不搜了。让他们活着。”
“将军？”
“死人不会传话。活人才会露破绽。”
他转身往回走。路过校场时，看见几个士卒围在一起低声说话。走近一听，是在讲太上皇病重的事。有人说夜里听见偏殿哭声，有人说看到御医捧着黑匣子出来。
他没打断。只是站在远处听了片刻。
然后说了一句：
“明天起，军中禁议宫事。违者杖三十。”
回到值房，他取出玄甲密令铜牌，放在灯下。铜牌背面有道划痕，是他上次与王德用对峙时无意磕的。现在看起来，像一道裂开的河。
他伸手按住它。
外面传来一声闷雷。雨还没下，风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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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艺海还在写。
他己经写了三份诏书草稿，全是无关紧要的例行公文。真正的精力，全放在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