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转身，低头走上石阶。
步伐平稳，姿态谦卑。
走到三丈外，跪下行礼。
“臣……在。”
李隆基没让他起身。
“你是哪个衙门的？”
“掖庭局杂役。”
“叫什么名字？”
“小……小乙。”
“哪里人？”
“陇西。”
李隆基点点头。
忽然一笑。
“你倒会挑地方躲。中书省起火，你从侧廊出来，穿的是掖庭衣，却往尚书省方向走。提水不走近道，偏绕远路。身上无伤，脸上却裹布。你说你是杂役，可走路姿势，分明是文官。”
董艺海伏地不语。
“抬起头来。”
他慢慢抬头。
火光照在他脸上。
半边焦黑，半边苍白。
可那双眼睛，清亮如寒潭。
李隆基盯着他看了很久。
“董延。”
“臣……在。”
“你不在值房当差，为何出现在火场？”
“回陛下，火起时我在偏廊清点档案，来不及撤离，只得换衣避险。”
“那你为何不报身份？”
“混乱之中，怕被误认为纵火者。”
李隆基轻笑一声。
“你倒是想得周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董艺海肩头，“你身上这件衣裳，是哪来的？”
“是……是同僚给的。”
“谁？”
“记不清了。火太大，人太多。”
“记不清？”李隆基缓缓走下一级台阶，“那你可记得，昨夜亥时三刻，你抄录的那份密诏内容？”
董艺海身体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