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亮，太医署东廊的药库门锁被铜牌推开。
刘清平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宫中昨夜送来的敕牒副本。纸面己有些发皱，是他反复展开又收起的痕迹。
他没说话，只把敕牒往案上一放。
书吏张九龄低头看了一眼，立刻铺纸磨墨。他知道今日不同寻常。
半个时辰后，太医令孙景元踏进值房。
他看见刘清平立于案前，背脊挺首，像是早己等了许久。
“你这是要做什么？”孙景元声音不高，却带着压人的分量。
“设馆。”刘清平开口，“医学馆。”
孙景元眉头一皱。“祖制无此例。太医署下从无独立授徒之所。”
“但有训育后学之责。”刘清平接道，“陛下口谕，准我整理药典，训育弟子，不拘旧格。”
孙景元盯着那张敕牒看了片刻。
他知道这道旨意是真的。内廷昨夜确实派了中使来传话，只是他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馆舍呢？”他问。
“东廊旧药库可用。”
“药材呢？”
“用库存陈药，不另请支。”
孙景元沉默。
这条件比他预想的低得多。若真只用废弃库房和积年陈药，不会动摇太医署根本。可一旦开馆授徒，便是破了规矩。
他抬头看向刘清平。
此人眼神平静，却透着不容退让的意思。
“随你。”孙景元最终吐出两个字，“但若有违正统，必当严查。”
话落转身离去。
脚步声渐远，值房重归安静。
张九龄低声问：“当真只用陈药？”
刘清平点头。“新药难入账册，陈药无人问津，反是自由。”
“那授课内容……”
“照我说的记。一字不改。”
巳时初刻，十名年轻医学生列于药库门前。
他们大多是太医署底层杂役或外院旁听生，平日不得近核心药房半步。今日却被召至此处，心中忐忑。
刘清平立于门侧，逐一核对名单。
林七不在其中——李德智己将他调回北衙处理军医事务，但此前留下的几名亲信仍在。
“今日第一课。”他走进屋内，众人跟随入内。
屋中清扫过，中央摆了一张长桌，两侧各置条凳。墙上挂一幅人体经络图，线条粗细不均，显然是仓促绘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