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顺势坐在了床边。
“我没事。”S道。
蒙山川这才清醒过来，自己整个人栽进了S的怀里，S整齐的衣服被他带得凌乱，脸上似乎也有未不可查的红晕。
蒙山川下意识地直起身，道，“对不起，长官，是我冒犯了。”
S整理了衣襟，脸上的红晕只是错觉——他看起来仍旧如高山积雪，凛然不可侵犯。
长官S问道，“为什么要救A-179，他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蒙山川解释道，“他只是把我认作了间谍，他并不是刻意为之。”
若不是蒙山川差点因此丧命的话，这话听起来再正义包容不过了。S不可置否。
从刚才起，蒙山川便想问一个问题，“长官，您的伤……都好了？”
S穿着干净利落，那些狰狞的伤口全数消失了。他看起来健康有力，挽起的袖口下露出漂亮的小臂线条。
S闻言只是瞥了他一眼，“那不是我。”
不是他？
蒙山川眼睁睁看着另一个S推门进来，他携带着餐盘，上面放着新鲜的食物。
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伸手去接，可身旁的S却将他按回了床上，而又有一名S推门进来，将一杯清水摆放在床头。
他们身后，一名又一名的S鱼贯而入，胸前都是同样刻着S的铭牌。整齐地在房间内排成一列纵队，无机质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蒙山川。
“这是？”蒙山川的大脑宕机了。
“大家都想看看你。”S道，“可你只有一个。”
“现在是1队，接下来是2队。”那一列整齐的队伍开始往后转，第二列队伍走入房内。这样隆重的参观，对被参观者而言像是一段循环播放的影片，美丽，漫长。
蒙山川意识到了这几天S一直冷漠得近乎陌生的态度的缘由——他每一天见到的都是不同的S，S并没有把编号刻在铭牌上。
每一次S都可以在冲突发生后快速抵达现场，只怕每一个矿场都安排了一名S待命，一旦有意外便可以及时处理。
第一天是下“禁止诱。导他人犯罪”禁令的179矿场里的S-179，第二天是下“禁止调。戏长官”禁令的178矿场的S-178。那么今天第一个在中控室找到蒙山川的，就是最近的1号矿场的S-1。
从S的视角看来，蒙山川的行为真是相当的唐突冒犯了。
蒙山川压抑着热度和羞耻，在S们参观期间在病床上坐得端正，每一个S都是不同的个体，他希望每一个小姐面前自己都能表现最好。
待参观结束，S道，“你可以先好好休息一下，我会带你去中控室。”
蒙山川问，“之前和我一起在矿洞里的那位S呢？”S-1受伤很重，绝不可能这么快恢复。
S目光微闪，半响他摘下了胸前的S铭牌，露出了底下的刻字，S-2。
“不是什么大问题，无需担心。”
只是B-179这般坚持，S-2只得带他前往S-1所在处。
S和蒙山川当前所在区域为中控室第6环，也叫做孕育环，一共分为20+1个区域。A-T、S系列克隆人一旦死亡，孕育环便会开始工作，重新制造一个克隆人，并且安装上他的记忆芯片。
蒙山川发现了南疆科技的标识，在副本诸神黄昏内它作为神的符号，被南疆科技的信徒奉为圭臬。
它由两个彼此嵌套的正三角形组成，其中外面的正三角和里面的正三角相互倒置，简约而极具科技感，只是就连南疆科技的信徒也不知其含义。
祂们处处在副本中留下痕迹，不断印证着玩家们的猜想，噩梦时空外是祂们的世界。
墙壁上镶嵌着许许多多的透明卵泡，S克隆体们便浸泡在卵泡内，等待S群体出现伤亡后被唤醒，承载上一个S的记忆。
卵泡外密布着血管般红色的管道，另一段连接着他们脚底下的高炉。它像是一颗红色的心脏，沸腾着，鼓胀着，发着刺目的红光，为这些卵泡提供着能量。
S-1原本该被直接销毁，而现在他浸泡在其中一个卵泡里，被透明的薄膜包裹着。
像是察觉到蒙山川的接近，S-1睁开了眼睛，灰色的眼睛注视着蒙山川。
“S-1告诉你，他现在很好。”S-2道。
他解释道，“我们共享同一份记忆，是同一个S的分身。”
死亡对他们而言再正常不过，他们是S群体的一个细胞。这些细胞可以自主决策，自由行动，无限再生。
S-2没有告诉B-179的是，他此刻正在接收着无数的视角传来的蒙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