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默默流泪,抽噎向沐心慈禀道:“太后早前让老奴转告娘娘不必为她伤心,娘娘本是她的亲儿媳,如今有皇后娘娘为她送终,她已经瞑目……”
沐心慈湿了眼眶,把贴身携带的手帕放在德敏太后手里。
“儿媳没有什么好给您,唯有这一方手帕,愿母后在路上不要思念湿了衣襟,徽宗过得很好,他会过得很好……”
沐心慈匆匆去找李睿,
老嬷嬷替德敏太后收拾头发、衣裳,嘴里细碎的说着话。
“人死了身子会硬,娘娘嘱咐过老奴一定要及时把她身子方正,不然歪七咧八的,不好看……老奴记性不好,天天睡前都会仔细提醒自己一遍。娘娘您先慢些走,老奴把头发给您梳好再来……老奴怕别人敷衍了事,您向来是爱美的……”
德敏太后死的那日晚上,老嬷嬷已服毒死在德敏榻前。
燕国皇宫出忠仆,主死亦不苟活。风雨一生朝夕相伴,生死不离,那情分,岂是简单的“主仆”二字可说。
☆、第36章叶落秋深似相识
德敏太后的死并没有引起多大风浪,终究还是按着太后的礼葬了。
沐心慈脑海里老太皇的与德敏太后告别的情景一直挥之不去。
老太皇在德敏太后棺木前驻留了一盏茶的时间,静立不动,那背影萧瑟,有几分哀伤的错觉。
而菱太妃,终于成为太后,封号静安。
没了沈厚作大对,出宫三条路任他挑选,昨儿个走右边,今儿个走中间,明个儿走左边,甭提多自在。
今日早朝完,沐沉舟悄悄翻墙进了沈府。
沈厚疯疯癫癫,半多时候都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有时被捆着手脚,有时呼呼大睡,有时发呆傻愣,像在沉思。
这会儿沈厚独自站在院子的小池塘边,仰头看天空,一动不动。
沐沉舟拍拍袖子上的灰尘,冷声讥诮道。
“沈兄这是要坐化成仙?”
沈厚不闻不动,还是盯着天空。
沐沉舟靠近,扬着头从沈厚的角度仔细瞧那方天空。
莫不是,这苍穹里……有奥秘?
沈老贼诡计深沉,不可能不知道宝藏的事,就算疯了,也不可能全然失忆,关于宝藏,定有蛛丝马迹可寻。有了宝藏,军饷就有着落了,再不怕谁断了粮草!
两人仰头同望天空。天上流来一朵绵云,被风扯成花朵的形状,悠悠从二人头顶飘过。
沐沉舟猛然记起,大燕东边旧时战场附近是丘陵地带,那里有条河,叫天芙河,河面宽阔,到流速缓慢的地段,水湾里长着芙蕖花,因此得名。
沈厚一直望天上那朵荷花形状的云,莫不是……意思那宝藏就藏在天芙河河湾之下?
也不是不可能。五百年前大靖朝时期,程绍、梁振起义,以船载金银过婺江,船翻金银尽落江中,此后五百年,婺江渔民都改行捞宝,出了不少富家……
不过,老太皇不至于那么愚蠢的把宝藏扔河里,以为几十年后还在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沐沉舟看了半晌,腿都站硬了,实在没看出那有什么别样的意思,套话问道——
“沈兄,这天上究竟藏着什么宝物?”
沈厚回过头来,双目无神盯着沐沉舟。
沐沉舟在他无神的双眼中读到了别样的意味。定有阴谋!于是沐沉舟竖起耳朵仔细听——
沈厚鼻子里留下一根鲜红的鼻血:“我在流鼻血,他们说流鼻血的时候仰着头就不会流了。”
“……”!!
沐沉舟当即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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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来,六个月的时间仿若弹指瞬间。
沐沉舟渐渐笼络了些权臣,右相派的官员,还有部分拥护正二品右侍郎沈鹤,等待着他有朝一日填了他爹的空缺,当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