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原本准备在考场里动些手脚的考生和准备替考的枪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招太毒了。
简直就是釜底抽薪。
它不针对某一个人,而是针对所有“可能”的人。
一个准备夹带小抄的考生,看向身边替他望风的同窗,眼神里多了一丝怀疑。
他会不会为了那一百两银子……
一个收了钱准备替考的落魄书生,看著僱主那张和善的脸,心里也开始打鼓。
事成之后,他会不会为了省下那笔钱,顺手把我给举报了?
就连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考生,此刻也互相戒备起来。
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把自己当成晋身的梯子,踩著自己的脑袋去领那份赏银?
人性,在这一百两白的银子面前,变得脆弱不堪。
信任的链条,从內部被轻而易“举地斩断了。
整个清河县的备考圈子,都笼罩在一股诡异的氛围里。
人人自危,草木皆兵。
乡试当天。
天还未亮,考场外就已经站满了考生。
气氛肃穆得像是在参加一场葬礼。
搜检的衙役只是例行公事地检查了一下,远没有往年那般严苛,但考生们却比任何时候都紧张。
他们总觉得,四面八方有无数双眼睛在盯著自己。
陈默没有出现在考场。
他正悠閒地坐在县衙二楼的书房里,面前摊著一张考场周边的地图。
地图上,用硃砂笔点著十几个不起眼的红点。
对面的茶楼、远处的屋顶、甚至考场外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上……
每一个红点,都代表著一个他布下的便衣暗哨。
这些人有的扮作打盹的更夫,有的扮作晒太阳的老汉,有的甚至就是个蹲在墙角的小乞丐。
他们交叉监视,形成了一张无形的、覆盖了整个考场的天罗地网。
陈默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他等的,只是一只用来儆猴的鸡。
开考不到半个时辰。
一只灰色的鸽子,扑腾著翅膀,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考场附近一处民居的窗台上。
几乎在同一时间,茶楼二楼的一个“茶客”放下了茶杯,对街屋顶上的“瓦匠”直起了身子,树上的一个“掏鸟窝的顽童”也停止了嬉闹。
三道目光,同时锁定了一个方向。
片刻之后。
一队衙役如狼似虎地衝进考场,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一个脸色煞白的考生从座位上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