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州商户要立功德碑的消息,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陈默的脑子里。
他坐在县衙的书房里,原本用来自娱自乐的棋盘被推到一边,棋子散落,如同他此刻烦乱的心绪。
阳光透过窗欞,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可他只觉得晃眼。
麻烦,真的越来越大了。
他最初的目標何其单纯?
准时下班,喝茶听曲,安安稳稳地当个閒散县令,混到任期结束,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可现在呢?
“陈青天”的名號已经传出了清河县。
连南阳州的富商都知道他能“预知未来”了。
再这么下去,別说准时下班,恐怕连觉都睡不安稳。
问题出在哪里?
陈默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发出篤、篤、篤的轻响。
他想明白了。
问题出在他对下属的“失控”上。
他这个甩手掌柜当得太彻底,只管下达一个模糊的指令,然后就任由主簿、师爷那些人去自由发挥。
这群人,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不仅把事情办成了,还总能超水平发挥,给他搞出一些惊天动地的“政绩”来。
他就像一个只管挖坑,却不知道手下人会在坑里种出什么参天大树的园丁。
等他发现的时候,树已经高到他自己都砍不动了。
这种感觉很糟糕。
非常糟糕。
他觉得自己像个被架在火上烤的傀儡,下面的人不断添柴,火越烧越旺,而他连喊停的机会都没有。
不行,必须把主动权拿回来。
但他又不想事必躬亲,那太累了,完全违背了他的初衷。
有没有一种办法,既能让他继续“躺平”,又能精准地监控到下属们的动態,防止他们再给他“惊喜”?
陈默的目光在书房里缓缓扫过,最终落在了墙角一个积灰的意见箱上。
那是前任县令留下的摆设,据说从未有人往里面投过东西。
一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中的迷雾。
他可以利用群眾。
让全县的百姓,成为他的眼睛和耳朵。
“来人!”
主簿几乎是小跑著衝进来的,脸上还带著未曾褪去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