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便像一个领了军令状的战士,揣著那份沉甸甸的“拾遗策”,雄赳赳气昂昂地转身离去。
整个后院,终於又恢復了寧静。
陈默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瘫在椅子上,望著头顶那一片四四方方的天空,眼神空洞。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清净的日子没过两天,新的麻烦,或者说,新的“噪音”又来了。
时值仲春,正是春耕祭祀的重要时节。
一大清早,陈默刚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一阵惊天动地的锣鼓声,就跟开了外放的重金属摇滚一样,直接穿透了院墙,钻进了他的耳朵。
“咚咚鏘!咚咚鏘!”
伴隨著锣鼓的,还有各种乐器吹拉弹唱的嘈杂声,以及人群的吶喊声。
那声音仿佛就在他床头响起,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陈默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顶著一头乱糟糟的头髮,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谁在蹦迪”。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髮,试图用被子蒙住头,但那魔音贯耳的声响,根本无孔不入。
整个上午,县衙外的祭祀队伍,一波接著一波。
这个村的祈求风调雨顺。
那个庄的祭拜土地神仙。
家家户户都要摆上流水席,请来戏班子,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仿佛谁家声音小了,谁家的诚意就不够,天上的神仙就听不见。
陈默的脑袋,像是有几百只苍蝇在里面开派对。
他连下床的欲望都没有了。
喝茶?茶水的清香全被铜锣味盖住了。
看书?翻两页就让嗩吶声吹得心烦意乱。
午休?那更是天方夜谭。
他终於忍无可忍。
“来人!”
一声怒吼,把守在门外的衙役嚇得一哆嗦。
师爷很快又跑了进来,看到县令大人黑著一张脸,坐在床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大人,您这是……”
“外面吵什么!”
陈默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师爷连忙解释道:“回大人,是各村在进行春祭。这是自古传下来的规矩,祈求今年能有个好收成,马虎不得。”
“马虎不得?”
陈默冷笑一声,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一股混杂著香火、酒肉和鞭炮硝烟的浓烈气味,扑面而来。
楼下街道上,一支队伍正浩浩荡荡地走过,旗幡招展,人声鼎沸,为首的几个大汉,正光著膀子,玩命地敲著一面比人还高的大鼓。
“咚!”
“咚!”
“咚!”
每一声,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陈默的神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