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高昂到近乎疯狂的竞爭热情。
工地上的口號都变了。
“李老大,你们今天速度不错啊,都快赶上我们昨天了!”
“王二狗,你少得意!等著吧,明天龙虎榜上,爷爷的名字肯定在你上头!”
一周后,第一期龙虎榜公布。
万眾瞩目之下,三面金线龙虎旗,被郑重地授予了优胜队伍。
紧接著,一辆大车被推了上来。
几大块刚出锅、烤得滋滋冒油的猪肉被抬上高台。
那股霸道无比的肉香,瞬间压过了江边的所有土腥味!
获胜的工人们眼睛当场就绿了。
他们衝上台,根本顾不得烫,直接用手撕下一大块流油的肥肉,狠狠塞进嘴里。
一边被油烫得齜牙咧嘴,一边发出满足的、野兽般的咀嚼声。
紧接著,一箱箱沉甸甸的现银被当场发下。
铜钱碰撞的清脆声响,比任何督工的鞭子都更能振奋人心!
而排名垫底的那个工头,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听著那刺耳的咀嚼声和数钱声,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每一个字的检討,都像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狠狠抽自己的耳光。
羞愧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一幕,像一桶滚油,浇进了所有人的心火里。
整个南阳沿江数十个工地,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高速运转的生命体。
工程进度,再次狂飆。
望江楼上。
知州刘鸿渐凭栏远望,看著下方那热火朝天、號子声如同龙吟虎啸的景象,久久无言。
他没有转身。
只是背对著身边那个依旧平静如水的年轻人,声音里带著一丝前所未有的萧索与震撼。
“我治南阳十年,自詡为民父母,遇事所想,不过是加派人手,严苛督促……”
他顿了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与陈通判这般经纬天地,洞悉人心的手段相比……”
刘鸿渐的声音低沉下来,带著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刘某……不过是个庸碌的管家罢了。”
他没有作揖。
但这句发自肺腑的嘆息,比任何大礼都更显沉重。
而那个倒下的年轻民夫,在休养几天后,他的工头——一个获胜队伍的成员——將分到的一大块肥猪肉和几串沉甸甸的铜钱送到他家。
工头对著他臥病在床的老母亲,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婶子放心,跟著陈大人干活,有规矩,也有盼头。”
“力气,不会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