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皓只说了一个字,庙里的温度仿佛都升高了几分。
“陈默最大的依仗,就是城东那片连成一片的织造工坊,那里囤积著南阳府所有的纱、布匹,还有他那些引以为傲的新式织机。”
“一场大火,足以將他所有的心血烧个乾乾净净。”
“到时候,订单无法交付,商誉尽毁,数万工匠没了生计,他拿什么来安抚民心?”
钱大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手段,比投毒更隱蔽,也更毒辣!
“可那工坊守卫森严,如何下手?一旦败露……”
“败露?”
孙文皓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
“谁说要我们亲自动手?”
“我已重金,买通了几个对陈默心怀不满的旧工头。他们熟悉工坊的一切,知道哪里是防火的死角,知道怎么能让一场『意外,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意外。”
“到时候,全城只会以为是天乾物燥,不慎走水。”
“我们只需在事后推波助澜,散播谣言,就说他陈默大兴土木,耗尽了南阳的地气,才引来这上天示警!”
“届时,商贾恐慌,百姓失业,他陈默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得被这滔天的民怨活活淹死!”
钱大人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那是一种被逼入绝境后,看到一线生机的疯狂光芒。
恐惧,正在被更大的贪婪与恨意所吞噬。
他仿佛已经看到陈默焦头烂额,被万民唾骂,而自己,则以救世主的身份,重新掌控南阳府的场景。
“此事若成……”他的声音乾涩。
“此事若成,钱大人是拨乱反正的功臣,而在下的蜀锦,自然会成为南阳唯一的贵品。”孙文皓斩钉截铁。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了低沉而压抑的笑声,在破败的庙宇中迴荡,惊得屋樑上的蝙蝠扑簌簌飞起。
……
三更天,乌云蔽月。
城东织造工坊区,一片死寂,只有巡逻队的火把在远处规律地移动。
阴影里,几个黑影如老鼠般溜进一间堆满纱的仓库。
他们熟练地绕开巡逻路线,將火油泼洒在最易燃的角落。
没有声音,只有浓烈的火油味在空气中瀰漫。
做完这一切,几人迅速消失在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刻钟后。
一点火星,被悄无声息地扔进了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