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就这么大,好事得立着宣传栏弘扬美德,坏事就像那长翅膀的鸟,不消几日便飞遍每户人家,各种添油加醋的版本层出不穷。
说他方鸿志不行的有,说肖梅就是个二椅子的也有,甚至还有说方耀不是他亲儿子,他给别人白养十二年儿子,头顶绿帽小半辈子。
确实,是他失败,他贱,他活该,他罪有应得!
“妈,我错了,我当初应该听你的话,我错了,我错了……”
前些天卓之川提醒她拴着门,没有要紧事情就少出门,所以她对外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外头吵翻天的糊涂账,以为又是两人吵架。
“鸿志啊,我已经老了,不想掺和你们家的事儿,走吧……”
外婆神情落寞,挥手赶人出门,总归是自己一手拉扯大孩子,鸿志还长得格外像死去的丈夫,心里不难受那是说假话。
“以后别来了……”
外婆将院门哐得拴上,颤颤巍巍往屋里头走。
他们家的事情已经管够了,夫妻三天两头吵架,不如意就把方耀丢给她,从几个月娃娃拉扯到七八岁,捡的废品都给耀耀买衣服零嘴,苔苔也就过年回来了才沾沾光。
最后却得了句她偏心小女儿家。
反正从那个晚上,她已经看得明明白白,没良心的始终没良心,这母子情分也是走到头了。
外婆从高低柜拿下已故丈夫的遗像,用手帕缓缓擦拭落在上头的泪水,就像三十年前的雨天,她也是拿着白巾擦拭冰凉的墓碑,“越山,是我没教好老大……”
鸿志和燕燕一同长大,她也没有偏向哪一个,但是不知为何,鸿志却长成那副性子。
她都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替方鸿志把事情全部扛下来,才让他变得如此自私软弱,还是像没长大的人。
“等苔苔再大些,能自己过了,我就来找你和燕燕呐,咱们呀,就不分开了……”
话音刚落,窗外的一阵秋风吹拂她额间银发,拭干外婆眼角的泪。
第36章傻狗配疯狗
方鸿志失魂落魄地往家中走,他想不通怎么就成这样了,他想象中的好妻子推着他离家越来越远,而总为他着想的妈妈也不要他了。
从燕燕两人走后,肖梅不让他回去见老人、不让他给钱,经常在他耳边说她偏心。
他自己也这么想过吧,所以每句都毫不犹豫地相信,没有一丝怀疑。
怪谁呢?
都怪他啊!怪他识人不清,怪他是非不明,怪他啊!
方鸿志推门而入,肖梅正坐在里屋,面色气得铁青,“你说,你是不是去找老东西了!”
“你还嫌这街坊邻里看的笑话不够多吗?”方鸿志已然不想和肖梅继续争吵,他还想要些脸面。
肖梅一听,声音立马尖锐,“我怕什么,我名声早就滂臭,我害怕什么!
“你是不是又给老东西塞钱了,又拿着钱当你的孝子,把我当做家里的空气……”
方鸿志愤怒地耳朵都嗡嗡,一巴掌拍下去的时候,他自己都懵了好一阵,肖梅捂着脸不可置信。
“你不是总想离婚,离吧,你要带走方耀就带走,不带走我就养着。”方鸿志机械性说完,又是一副无所谓地瘫在椅子上。
“离!离就离!儿子我带走!”
方家动静实在太大,惹得附近的邻居都来劝架,吵架归吵架,离婚可不行,两人半斤八两,可别分开祸害其他人。
来的都是些婶子,假意劝架实则看笑话,“哎呀,肖梅,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嘛,有啥非得离婚!”
肖梅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得将婶子推出门,关门声震得人耳声一聋,“都走,滚!”
“嘿我呸,不知好歹!”
为首的婶子啐了口痰,招呼身后的人各回各家,“咱们走,真当谁想趟他家的浑水,要不是他们一家子,咱们街道早就是五星街道啦,走走走。”
带头婶子是个心直口快的,声音大得街这头能传到那头,众人都是心里门儿清,更是为方老婆子鸣不平。
肖梅将屋里的东西摔个稀巴烂,方鸿志累着不想动,只是冷眼旁观。
“方鸿志,老娘瞎了眼睛才嫁给你,呵方高材生,传出去多好听啊,结果呢,窝囊废、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