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渐渐长大后,这张脸与周德越发相似后,女人犯病的次数越多了,经常两天左右就发疯般看着他,有时候是咒骂,有时候是无法防备的剪刀。
他也渐渐明白女人屋中进进出出的男人意味着什么,是女人出卖自己的灵魂,养着他这个恶心的东西。
所以他打跑每个进屋的男人,他长大了,他可以保护妈妈,他能赚钱养家,就算沿街乞讨也不要妈妈被欺负。
周肆以为日子是越过越好的。
直到有一天,女人失手将剪刀从眼角划到耳廓,喷涌而出的鲜血骤然惊醒再一次犯病的人,他就被女人遗弃在周家。
高墙深院,十二岁的他进入一扇吃肉不吐骨血的大门,周家以为是卑躬屈膝的狗来讨口饭吃,结果是条见人便咬的豺狼。
女人说要变成鬼闹得周家鸡犬不宁,那他就当鬼,一个个找周家人报仇,周德死了……
害女人的周家人先后离去,他以为这就报仇了。
可再次找到女人的时候,她是清醒的,听完他说的话,只是神情冷淡地对他说,“你也是周家人,你怎么不去死?”
周肆明白了,原来妈妈不犯病也是恨他的,恨他体内留着周德一半的血。
蒋驰看着床上越发挣扎的少爷,像是彻底陷入梦魇,嘴里的胡话也越来混乱,他不得已叫醒人,“少爷,周肆,你醒醒,那些都是假的,只有我的声音是真实的。”
可今日,人迟迟没能清醒,蒋驰急着出去叫向叔,之前周肆也总是梦魇,却没有一次像这般严重。
……
梦境戛然而止,周肆睁眼看过来,察觉自己养的小狗为他着急,心里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他的,蒋驰跑不了的。
“回来。”周肆撑手从床上坐起来,苍白的脸色在昏暗灯光下清晰可见,快到房门口的蒋驰闻声立刻回头,看见人醒来急得围周肆团团转。
小狗在担心他。
“你还好吗?”蒋驰倒杯温水递给周肆,“你先喝些水,不烫,我……”
蒋驰要说的话到舌尖生生咽下,虽然周肆对他忍耐性极高,但是这涉及周肆的私事,他好像无从开口。
“时间还早,要不你还睡会儿,我在一旁陪着你。”说出这番话,蒋驰自己都没意识有多温柔。
“嗯。”周肆放下水杯,扬扬下巴,“上来。”
蒋驰立马脱鞋躺上来,这三个月他偶尔能爬上少爷的床,感受一番床的美妙,好哥们躺一张床上怎么啦,说明少爷重情意!
“谢谢少爷,你是个好人。”蒋驰不清楚周肆的底线,只能每天发好人卡,防止一不小心触着人霉头拖下去砍手。
他不求多的,只求兢兢业业地活着,顺便赚赚少爷从指缝溜走的小钱。
周肆转身闭上眼睛,对蒋驰的话毫无波澜,反正这人嘴里天天挂着好人,他都习以为常。
“我睡不着。”
蒋驰听见话,微微动了下,“那我给你讲故事,我小时候睡不着……”
“我对你穿开裆裤没兴趣。”周肆打断,连续三个月不变的故事,他不想听,“换一个。”
“那唱童谣?”
“换!”
就蒋驰那破锣公鸡嗓门,嗷几声他还睡不睡了,做梦都是魔音贯耳,周肆毫不犹豫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