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蒋驰只觉得那把悬于头顶的刽子刀变成温柔小意、引人战栗的剔骨刀,瞬间大脑缺氧,牛鼻子喘着粗气,全身上下只能循序生理本能的回应眼前这个人。
脑子却在不停跑火车。
“也不知道邮局把我信寄回去没,还得给老爹老妈说说他们有儿媳妇了。”
“额……男媳妇也是媳妇儿。”
“我的,我的……”
唇际离开之际,周肆缓缓放下手,仔细打量蒋驰的面容,眼角透着动情的红晕,确实很傻,将人往前轻轻一推。
“小狗,陪我喝些酒。”
蒋驰眼睛亮了亮,他老早就馋周肆酒柜里头的酒,但是人壮胆子小不敢动。
“哦好……喝酒喝酒。”
他傻笑着应完,等拿瓶酒回来又慌忙塞到沙发底下,突然醒悟过来,他原本是要去下面条的,咋就拿酒去了?
况且淋雨还喝酒?没吃饭还喝酒?
蒋驰一拍脑袋,哽着脖子反驳道,“待会儿再喝吧,我先给你弄晚饭吃。”
说完便心满意足逃走。
周肆看着人走远,收回的眼神微微发散,又想起以往的是是非非,童芸最后一句仍是说他不得好死,多执着啊。
可那重要吗,好像习惯地以至于无所谓,而后头叮叮咚咚的响声,他却觉得久违的万分心安。
第44章除夕
除夕当天,江城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卓之川撑伞还没推开院门,屋里头耳尖的人儿便滑着他的小轮椅在门口大声嚷着。
脸上和衣服到处都沾着面粉,他却假装丝毫不知,朝着走来的卓之川张开手,亮亮的眼睛满是狡黠,“哥哥,要抱。”
一旁包饺子的外婆笑着摇摇头,苔苔又在憋着使坏儿,卓之川哪能不知道,现在小孩儿一个表情他就知道葫芦里卖啥药。
卓之川掸起身上落的雪,穿过肩下抄起人,小孩儿沾着面粉的手巴掌就拍到他脸上,一脸笑嘻嘻,“哥哥是大花猫。”
被卓之川挠痒痒弄得哈哈大笑。
“外婆,救命啊!哈哈,救命啊!”
“焉坏儿,自己受着!”
季柃苔见申请外援不行,换个法子求原谅,拿着手往自己脸上疯狂搓,跟蒋姨抹雪花膏似的,整张脸都妥帖照顾到,还要拍一拍促进吸收。
眨巴着笑得溢泪的眼睛,求饶看向卓之川,“哥哥,错了,我错啦,哈哈哈,原谅苔苔啦。”
卓之川看着眼前的小花猫,乐个不停,拿着手帕擦去小孩儿脸上的面粉,不干活尽添乱,弄脏还不是他来擦干净。
“又给外婆添乱,作业写完没?”
说完便将人放在轮椅上。
目前小孩儿能走几步,但考虑不能操之过急,还是以坐轮椅为主,每天偶尔走动活动筋骨,练练脚感。
小孩儿会踱几步,可他害怕。
只有卓之川在身边的时候,他才敢来来回回慢慢成熟。
可能小孩儿自己也知道,哥哥在,他摔倒了,比大地先接着他的,是哥哥的手。
“那我肯定写完啦!”
苔苔骄傲回答,他可早就写完了,至于对不对那就不知道了,所谓一分靠打拼,九分靠运气,真男子汉从不回头看错题,他可是明白了,第一直觉最重要。
“我还帮外婆包了饺子,那全是我包的哦,数了有二十个,早上的被子也是我叠的,哥哥衣服也是我叠的……”
季柃苔还在回忆今天上午的事情,其实也就分开不到三个小时。
这小孩儿跟汇报工作似的,大事小事都得说一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压根没发现那边的哥哥和外婆已经没理他,边包饺子边说着他们的事情。
“外婆,那边说这屋子开年就得拆,给两种赔偿方式,一种是直接赔钱,还有就是厂里安排住处,在另外给份电子厂的工作。”
两人说的正是这拆迁搬家的事情这老巷子的屋子建了得有七八十年,住得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年轻人都不爱这边跑,实在太偏僻。
电子厂从去年就想购置这边的地皮扩建厂房,被厂里大嘴巴的人露个风声,住户都巴不得快点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