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他昏昏欲睡,卓之川还在他耳边念叨,有事打他电话,不准喝酒,不准单独去没去过的地方,不准看别人太久,换衣服去床上换……
他都能背下来。
……
两人最晚到,理所应当站在最后。
今年中文系新生是历年最多的一次,队伍前面是女生,后头是男生,比例大概七三开。
教官在台上做军训动员讲话,那动作、神态以及话中的斗志,恨不得树上歇脚的鸟儿都给他排队站好了。
“军训,是青春的必修课,是体能的锻炼,更是意志的磨砺。烈日下的坚持,汗水中的拼搏,将教会我们什么是纪律,什么是团结,什么是永不放弃的精神……”
教官在上头滔滔不绝,连绵不断,季柃苔头顶着帽子,站在底下快睡着,十分钟过去了,还在讲,二十分钟过去了,还在讲。
半个小时过去了,换个人讲。
又半个小时,又换了个人。
换成五十多岁的老校长,似磨砂的嗓音透过扬声器荡在操场,越飘越远,比催眠曲还管用,季柃苔困得睁不开眼,脑袋找地时才骤然惊醒。
继续躺着,很丢人了。
爬起来,更丢人了。
短短几十秒,他已经想好各种情况的后果,最后只有是自我安慰拉拉帽子。
毁灭吧,他要躺进医务室。
沈潮也困,但被季柃苔这一弄,瞌睡顿时没影,眼见活来了,也压了压帽子,确保半路不会弃他而去,单手扛起季柃苔往操场外冲。
上演一场人在前头跑,导员后头追的年度大剧,眼见离操场越来越远,季柃苔放弃躺尸了,颠得他早饭都要吐出来。
“停下,我没事。”季柃苔感觉此生的脸都丢干净,偷摸看到附近没有人,连忙跳下来,“完了完了,丢脸丢大发了,应该没人认识我吧。”
“采访一下,这位同学,什么感觉?”
季柃苔想了想,“有。”
他随后立即说道:“毕业。”
别人是,新学期新气象。
他是,新学期新奇样儿。
沈潮彻底绷不住,余光瞥见有人过来了,“快快快,靠过来,有人来了。”
季柃苔闭眼,弱柳扶风倚在沈潮身上,叹了口气说道,“我要吐了,快送我去医务室。”
“所以,医务室在哪?”
“我也不知道啊,你先随便走走。”
两人默契选了个不知会到什么地方的方向,管他那么多,就当逛校园算了。
“你们两个,站住!”
崇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眼里都是欣赏,这男生是个运动会好苗子,背个人还能百米冲刺,看来今年中文系田径不会剃光头了,可喜可贺,“我是你们辅导员,姓崇,走,我带你们去医务室。”
亲娘,崇明在前头带路,只觉心都要跳到嗓子眼,跑得可真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