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尚未散尽。平当寨下,官军大营中响起了沉闷的战鼓声。但与往日不同的是,这一次,率先从营寨中涌出的,并非盔甲鲜明的战兵,而是一大群乱糟糟、步履蹒跚、哭喊声和呵斥声交织在一起的人潮!这群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黄肌瘦,许多人手中只拿着削尖的竹竿或木棍,甚至赤手空拳。他们被绳索松散地串联着,在手持钢刀皮鞭的督战队驱赶下,如同被驱赶的羊群一般,毫无章法、跌跌撞撞地朝着平当寨的寨墙涌来!在他们身后,才是举着大盾、掩护着攻城锤和云梯的正规官军。与此同时,官军阵后的弓箭手方阵,开始了持续不断的抛射,箭矢如同飞蝗般越过这群“炮灰”的头顶,射向寨墙,试图压制守军的反击。平当寨寨墙上。寨主程木头和指导员何虎,冒着不时落下的箭矢,仔细观察着山下这诡异的攻势。两人都皱紧了眉头。“老何!你看!”程木头指着山下那群乱哄哄、行动迟缓、哭爹喊娘的人,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官军这搞的什么名堂?这先头部队…怎么像是一群没头苍蝇?一点冲锋的阵型都没有!这…这不像是要攻城啊!”何虎凝神看了片刻,眼神锐利,沉声道:“老程,你说得对!这群人…不对劲!你看他们的样子,衣衫不整,面有菜色,动作慌乱,根本不是打仗的料!倒像是…像是被强行抓来的民夫!”“民夫?”程木头一愣,随即摇头,“不可能!咱们根据地的乡亲早就疏散到山里了!城里的百姓,方劲松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驱赶来送死?他不怕激起民变?”何虎指着人群中说:“你再仔细看!那些人里,有穿着破烂号衣的囚犯,有浑身脏污的乞丐,还有一脸痞气的无赖…我明白了!方劲松这老贼!他是把城里的地痞流氓、囚犯乞丐这些‘人渣’给抓来了!用他们当炮灰,来消耗我们的箭矢和滚木礌石!”程木头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怒火中烧:“好歹毒的心肠!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何虎保持着冷静,快速分析道,“方劲松的算盘打得很精!他想用这些人的命,来换我们宝贵的防御物资,尤其是火油和箭矢!我们绝不能上当!”他立刻对程木头和周围的骨干们下令:“传令下去!改变战术!一、滚木礌石,尽量节省使用!非紧急情况,不得轻易投放!二、火油,严禁使用!那是留给官军精锐和攻城器械的!三、弓箭手,看准了再射!优先射杀后方督战的官军和试图架设云梯的战兵!对于这些被驱赶的‘炮灰’…”何虎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语气异常坚定:“…如果他们爬上来,就用长矛和刀剑,把他们逼下去、赶下去!尽量以驱逐、制服为主,减少不必要的杀戮!他们也是被逼迫的苦命人!我们的主要敌人,是后面那些官军精锐!”“是!指导员!”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战斗打响了。局面果然如同何虎所预料的那样。那些被驱赶的“炮灰”们,哭喊着、颤抖着,在官军督战队的刀锋威逼下,麻木地往寨墙上爬。他们毫无战斗意志和技巧可言,许多人爬到一半就手脚发软摔了下去,即便有少数人侥幸爬上了墙头,也是惊慌失措,茫然四顾,根本形不成有效的攻击。面对这样的“敌人”,守卫寨墙的人民军战士们,严格执行了指导员的命令。他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用长矛结成枪阵,协同配合,并不急于杀死对方,而是呵斥、推搡、用枪杆拍打,将那些爬上来的“炮灰”合力驱逐下寨墙。整个过程,虽然紧张,但效率很高,伤亡极小。人民军战士们的克制和有组织的反击,与“炮灰”们的混乱和怯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平当寨的防线,在这样一种诡异的攻防中,稳如磐石。山下官军本阵。方劲松骑在马上,远远观战,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原本指望用这些“炮灰”消耗守军物资、疲惫守军体力,却没料到,守军的指挥官竟然如此冷静和狡猾!他们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计谋,并采取了最有效、最节省的应对方式!“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方劲松气得咬牙切齿。他看到那些好不容易爬上城头的“炮灰”,瞬间就被守军有组织地赶了下来,非但没造成任何破坏,反而因为混乱和哭喊,严重影响了后续跟进攻城部队的士气!“这样下去不行!”方劲松对身边的将领怒道,“这群乌合之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传令!让‘先登营’的勇士们上!”他调整了战术:“命令‘先登营’的锐士,混入这些‘前驱’之中!由他们带头攀城,组织攻势!务必在城头打开并守住一个缺口!”,!“命令弓箭手,加大压制力度!不要吝啬箭矢!全力射击,务必压制住城头守军,掩护登城!”“末将遵命!”官军迅速调整了部署。一批身手矫健、悍不畏死的“先登死士”(通常是军中的亡命之徒或重赏之下的勇夫),披着双甲,口衔利刃,开始混在乱糟糟的“炮灰”人群中,向着寨墙发起了真正的、致命的突击!后方的箭雨,也变得更加密集和精准!平当寨攻防战的残酷程度,瞬间升级!程木头和何虎立刻感受到了压力!当那些真正的官军锐士开始登城时,战斗的性质完全变了!这些人战术动作娴熟,配合默契,登城后立刻结阵自保,疯狂扩大缺口,给守军造成了真实的伤亡!“同志们!小心!官军的硬茬子上来了!”程木头大声疾呼,“长枪队顶住!火油准备!”“瞄准那些披甲的!用石头砸!”何虎也指挥着战士们进行针对性反击。寨墙上,刚刚那种“驱赶”式的低烈度对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刀刀见血、枪枪夺命的残酷白刃战!平当寨,再次变成了吞噬生命的绞肉机!方劲松的“炮灰战术”虽然没有完全达到消耗目的,但却成功地掩盖了真正杀招的出击,并极大地疲惫和干扰了守军。现在,战斗终于回到了硬碰硬的残酷较量!考验平当寨守军真正韧性和战斗力的时刻,到了!程木头、何虎和每一位人民军战士,都将面临开战以来最严峻的生死考验!平当寨的攻防战,进入了最惨烈的高潮!当方劲松将精锐的“先登死士”混入炮灰队伍中,发起真正的突击时,战场的态势瞬间改变!这些亡命之徒作战经验丰富,悍不畏死,一旦登上城头,便迅速结阵,死死钉住,为后续部队扩大缺口创造了机会。城头守军的压力陡增,伤亡开始出现!“放箭!瞄准那些披甲的!”“滚木!礌石!给我砸!”人民军战士们在程木头和何虎的指挥下,拼死抵抗。箭矢如雨点般倾泻,滚木礌石沿着城墙轰隆隆地砸下,不断有官军惨叫着跌落。但官军的攻势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特别是那些“先登死士”,极其顽强,城头多处告急!“老何!顶不住了!”程木头一刀劈翻一个刚冒头的官军,对身旁的何虎吼道,“官军这是要拼命了!把剩下的火油全拿出来!给老子泼下去!烧死这群狗娘养的!”何虎看着城下蜂拥而至的官军,也知道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不能再有任何保留!他重重点头,嘶声下令:“同志们!用火油!这是我们最后的家当了!全给我砸下去!”“是!”早已准备好的战士们,立刻将最后几十罐珍贵的火油,奋力投向城下官军最密集的地方,特别是那些正在架设云梯和撞击寨门的区域!紧接着,点燃的火箭呼啸而下!“轰——!呼啦——!”冲天烈焰瞬间爆燃!火舌席卷了寨墙下方圆数十步的区域!粘稠的火油附着在官军的盔甲、云梯、冲车上猛烈燃烧,发出噼啪的爆响和皮肉烧焦的可怕气味!无数官军士兵瞬间变成了火人,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嚎,在地上疯狂翻滚,场面如同人间地狱!官军凶猛的攻势,为之一窒!熊熊烈火暂时阻隔了后续部队,也给城头上的守军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战士们趁机将那些冲上城头的“先登死士”逐一清除。山下官军本阵。方劲松看到平当寨上突然腾起的巨大火墙,以及火海中挣扎哀嚎的士兵,他的眼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心中一阵刺痛,这些都是他宝贵的战兵啊!但他非但没有下令撤退,脸上反而露出一丝残忍而得意的冷笑!“好!好!”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反贼终于把压箱底的火油全用出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狗急跳墙的地步了!这是他们最后的疯狂!”他猛地拔出佩剑,指向烟火弥漫的寨墙,用尽全身力气,对传令兵嘶吼:“传令!不许后退!谁敢后退一步,格杀勿论!”“命令前军!踩着火海,给老子冲上去!”“反贼的火油已经用光了!他们没有后手了!”“只要冲过这片火海,寨墙就是我们的!一举拿下平当寨,赏金千两,官升三级!”在方劲松的严令和重赏的刺激下,后续的官军士兵,虽然恐惧,但在军官的驱赶和督战队的钢刀下,还是发出了绝望的嚎叫,悍不畏死地踏过还在燃烧的同袍尸体和器械残骸,顶着烈焰和浓烟,继续向寨墙发起了亡命冲锋!城墙上,程木头看着官军如此疯狂,竟然不顾惨重伤亡,继续猛扑上来,眼睛都红了!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预备队!全体都有!上城墙!把狗官军给我打下去!”程木头声嘶力竭地吼道。,!指导员何虎一听,心中大惊,急忙拉住他:“老程!三思啊!预备队是我们最后的力量了!是用来在最后撤退时断后的!现在全压上去,今天守住了,明天怎么办?后天怎么办?我们怎么按计划撤往沁邬寨?!”程木头猛地甩开何虎的手,指着下面如同疯狗般涌来的官军,几乎是吼叫着说:“老何!你看不见吗?!现在不用预备队,今天我们都得死在这!寨子今天就丢了!还谈什么明天后天?!守不住现在,就没有未来了!顾不了那么多了!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何虎看着程木头决绝的眼神,又看了看岌岌可危的防线,知道他说的是残酷的现实。他狠狠一跺脚:“妈的!拼了!预备队!全体上城!誓与平当寨共存亡!”“誓与平当寨共存亡!”养精蓄锐已久的预备队战士们,如同出闸的猛虎,怒吼着冲上了血腥的城墙,立刻投入到最激烈的白刃战中!生力军的加入,顿时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防线,将一波波攀上城头的官军再次狠狠地压了下去!山下,方劲松看到城头突然出现的大批生力军,以及官军攻势再次受挫,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暴怒,反而嘴角勾起了一抹预料之中的冷笑。“果然…连最后的预备队都押上来了…”他喃喃自语,“反贼的底牌,已经全部打光了!火油耗尽,预备队尽出…接下来,就是纯粹的消耗战了!”他转身对身边那些因为伤亡惨重而面露不忍和焦虑的将领们说道:“诸位!不必懊恼!今日之战,虽伤亡颇大,但意义重大!”“我们已逼出了反贼所有的底牌!他们的物资已尽,兵力已疲!”“从明日开始,战斗将进入对我军最有利的阶段——消耗战!”“我军兵多将广,后方补给虽慢,但源源不断!”“而反贼,已是强弩之末!他们守不住太久了!”“传令!鸣金收兵!今日到此为止!让将士们好好休整一晚!”“明日拂晓,继续进攻!本军门要活活耗死他们!”“军门英明!”众将虽然心疼士卒的伤亡,但也不得不承认,方总兵的判断是正确的。反贼的抵抗,已经到了极限。胜利,似乎已经看到了曙光。平当寨上,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官军,程木头、何虎和所有战士都瘫坐在血泊中,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们守住了今天,但每个人都清楚,代价是巨大的——火油耗尽,预备队暴露,伤亡激增,弹药所剩无几…真正的绝望和考验,才刚刚开始。方劲松的“消耗战”策略,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上了每个人的心头。他们真的还能再守住四天吗?撤退的路,又将会是何等的血腥?平当寨,这座浴血的堡垒,在夕阳的余晖下,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呻吟。:()穿越封建社会弹幕教我怎么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