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眾人相视一眼,最后都看向大鸿臚韦贤,意思不言而喻,这事是你挑起的,自然由你来说。
韦贤也不知是何心理,丝毫不以为意,躬身道:“启奏陛下,陛下父母諡號已然议好,还请陛下斟酌!”
隨后將文书递上,弘恭不敢意慢,连忙上前取来。
刘询接过文书,打开看了起来。
就算他心中早有准备,但当真正看到上面的字,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悼,追悼思念之意,本来也没错,但上面仅有一个悼字,这让他如何接受,
啪!
將竹简扔在御案之上,他面无表情看向韦贤,道:“大鸿臚能否解释下,这“悼”当做何解释?”
“难道朕的父亲,就不配拥有封號吗?”
眾人神情一紧,但这也是他们头疼的地方,天子之父是卫太子之子刘进,生前未有爵位,他们商议来商议去,只能討论出这么一个字,后面就没法商议了。
因为怎么做都不对。
“陛下息怒,臣等已有几个想法!”
丙吉无奈,这个时候不说是不行的,得罪陛下就得罪吧,总比这样不上不下,大家都难受好的多。
看到丙吉出口,刘询脸色好了一些,道:“光禄大夫请说!”
“臣等以为,陛下之父为孝武皇帝长孙,但逝时年纪尚轻,並无爵位袭承。”
“陛下祖父为太子,属於『王』一级,因此陛下之父的爵位当为侯。”
“而陛下登基之前曾为阳武侯,臣等以为諡號为“悼”当称之为阳武悼侯。”
“陛下以为如何?”
悼侯,刘询心中无奈,还是这个諡號。
其实对於父亲刘进的諡號他並不在意,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也就认了,但有些时候不单单是諡號的问题。
自己的皇帝传承来自孝昭皇帝刘弗陵,也就是说自己当认刘弗陵为祖父,而刘弗陵又无子,因此眾人理所应当的將父亲刘进当做孝昭皇帝的过继之子。
这样一来自己的世系传承算是理顺了,也將无人质疑自己的正统。
但这样不行啊,这又將自己置於何地?
如此一来,刘据不再是自己祖父,自己也將不是孝武皇帝嫡长子一脉,世系转移。
这是儒家遵行的礼教与皇权正统解释权的较量,一旦自己妥协,从此之后,天子之位的正统解释权將由这些人进行解释。
“朕欲追赠生父为皇考,入祀宗庙。”刘询的声音沉稳,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
殿中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长信少府夏侯胜眉头微微一皱,上前一步,声音如洪钟般响起:“陛下,《礼记》有云:『为人后者,为之子也。』陛下既承孝昭皇帝大统,便当以孝昭为祖父,降其父母不得祭。此乃尊祖之义,不可违逆。”
刘询看著夏侯胜,心中已然明白。
“夏侯卿所言甚是。”
刘询缓缓开口,“然朕闻《礼》亦云:『父为士,子为天子,祭以天子。』
朕虽承孝昭皇帝之统,亦不可忘生身之恩。”
夏侯胜的脸色不满,道:“陛下以嗣孙继统,已属殊恩。若再追尊生父,恐乱宗法,动摇国本这时,丞相蔡义颤巍巍地出列:“陛下,长信少府所言极是。孝昭皇帝在位十三年,德泽深厚。陛下若追尊生父,是置孝昭皇帝於何地?”
刘询的目光扫过蔡义,心中冷笑。蔡义年逾八十,早晚得换掉。
他转而看向御史大夫田广明,却见其低头不语。
“陛下,”
韦贤突然出列。
“臣以为,追尊生父,乃人子之孝。然宗庙礼法,亦不可废。可否折中,追諡陛下生父为悼皇考,另立园邑,不入宗庙,四时祭祀?”
韦贤的话让刘询心中一动。
有些吃惊地看向韦贤,他没想到此时韦贤竟然在这个时候说出此言,如此一来也算是两全其美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