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地眨了眨眼,迟钝地想:那没头的身体好像是他的。
哦!
原来是他的头被割下来了。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看见那个靠在树上的男人缓缓走近,步伐轻缓。
指尖轻捻一串佛珠,珠子擦过肌肤发出“呲啦呲啦”灼烧的声音,竟比他脖颈喷血的闷响还清晰。
男人垂眸看向他,垂眸时眼尾勾着点漫不经心的弧度,瞳仁里映着他滚落的狼狈,像在看一只误入绝境的蝼蚁。
“哦……原来,是十二鬼月大人啊……”
念头刚浮起来,浓重的黑暗就涌了上来,意识尽数消散。
他醒悟得太晚,且到死都没想清楚,为什么他没有一眼认出自己的上司,为什么从大人的身上嗅不到半分鬼气,更为什么,大人没有制止这个女人杀了他。
然而这些问题,他已经来不及问了。
“怎么样?刚才那一刀,够帅吧?”
青瓦上的血迹还没干透,千夏扛着日轮刀往屋檐上一坐,刀刃斜搭在膝头,刚沾过鬼血的银面泛着冷光。
她晃了晃脚尖,朝地面的童磨抬了抬下巴,声音里满是得意。
童磨指尖捏着折扇收了扇骨,扇面叩击着掌心“啪啪”作响。
“非常厉害,完全有柱的潜质。”
他眼尾弯得更甚,瞳仁里映着屋顶的少女,漫不经心的笑意里藏着点邪气。
“千夏小姐这手利落劲儿,我都忍不住动心了。”
千夏大拇指轻撮鼻尖,“嘿嘿”一笑,“你也别跟无惨混了,跟我混,我养你啊。”
她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落在他面前半步远,眼底亮晶晶的,语气直白又洒脱。
童磨愣了一下,唇齿间无法抑制地溢出低沉的笑意,那笑声裹着点慵懒的邪气,“我对生活要求很高的哦。”
他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千夏耳边,舌尖轻轻扫过下唇,语气里带着点引诱似的暧昧,“尤其在吃的方面~”
“没关系啊,”千夏没有半点退缩,反而侧头看向他,指尖勾着他宽大的衣摆,笑得狡黠,“跟姐混,姐以后杀鬼养你,当了柱,工资很高。。。。。。的。”
此刻两人目光相对,呼吸间气息交错,在两人唇瓣之上盘桓,童磨的拇指轻轻蹭过她腕骨,视线往下落了落,停在她微抿的唇上,距离近得再往前半分,就能碰到。
千夏眨了眨眼,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勾着他衣摆的力道又重了点。
佛珠被她指尖碰得轻轻晃了晃,童磨眼底的邪气更浓。
“千夏!”
呼唤从消散的浓雾中传来,千夏猛然清醒,下意识撤了一步,只觉得脸上一片滚烫。
“我。。。。。。那个,我伙伴来找我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实弥的声音越来越近,千夏收刀入鞘,仓惶地拨弄着头发,以手做扇,给火辣辣的脸疯狂降温。
“哎~~~”童磨拉长着音调,言语里满满的都是不情愿,“要跟千夏分开??”
“没办法,我现在还不是柱,正寄人篱下呢,”千夏呼哧呼哧扇着,做贼似得转着眼珠子,“你等我将来成了柱,有了工资,有了自己的家,就不用担心了。”
“千夏!!!”
实弥的咆哮声越来越近了,千夏一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原地一跳,脚丫子直接蹬了起来。
“那个我还有事,我先溜!有机会再见哈~”
话音一落,瞬间没了人影。
童磨舔了舔嘴角,抬手轻嗅那曾摩挲过她皮肤的指尖,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丝丝属于她的味道。
“呵~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了,千夏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