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静静地站在冷宫那高大的朱漆宫门外,宫门上剥落的红漆如同乾涸的血跡。
她轻抚著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仰头望著宫墙上方露出的一线灰濛濛的天空,听著墙內疯傻之人的声响。
易府、易贵春。。。。。。真的会甘心就此沉寂吗?
无论是前朝还是深宫,除了死亡以外,从无真正的平静。
天色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压抑,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隨时会压下来。
水仙轻眯了下眼睛,心中只剩下对易家以及易贵春的警惕。
“回吧。”她收回目光,不再停留,转身沿著来路离去。
厚重的宫门內,冷宫荒芜的庭院中。
易贵春穿著一身半旧的素色衣裙,端坐在一张缺了腿、用石块垫著的破旧圈椅上。
她的头髮梳得一丝不苟,甚至在她保养得宜的手指上,还戴著代表著她妃位的红宝护甲!
易贵春尚且维持的体面与周遭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透著一股病態的执拗。
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眼睛死死盯向宫门的方向。
不远处,昔日的心腹大宫女雪梅,正佝僂著腰,在冰冷刺骨的水盆里用力搓洗著一大盆沉重的衣物。
她累得气喘吁吁,手指冻得红肿不堪,甚至有几处裂开了口子。
雪梅刚想直起腰喘口气,易贵春冰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雪梅,磨蹭什么?本宫饿了,去取午膳。”
即使身处冷宫,她依旧习惯性地用著旧时的自称。
雪梅身体一僵,眼底闪过深深的疲惫,却不敢表露分毫。
她低低应了一声:“是。”
然后费力地直起酸痛的腰背,用冻得麻木的手在粗布裙上擦了擦,步履蹣跚地走向分发饭菜的角门。
易贵春抬手下意识想扶髮髻上的步摇,入手却是一空。
她的目光变得更加阴毒,將那早已诅咒了千百次的名字再次在唇齿间碾过。
“水仙!贱婢!等本宫出去,一定要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易贵春偏执的语气,隱约与背景的疯傻之人渐渐重合,成为冷宫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
三日的时光,在表面的风平浪静中悄然滑过。
婉妃果然如约派人送来了沉甸甸的一千两黄金,水仙毫不客气地收下,准备將这笔钱送到宫外给家里人贴补。
昭衡帝离宫的这三日里,水仙一直警惕著慈寧宫那边的动静,奇怪的是,太后和婉妃那边竟异常安静,仿佛昭阳宫那场风波从未发生过。
越是平静,水仙心中警惕更甚。
终於,到了帝后鑾驾回宫的日子。
后宫妃嬪再次盛装打扮,齐聚在宫门前的广场上,翘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