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低声议论道:
“十五死了个樵夫,三日前又死了个陇西的马贩子,这都是什么事啊?”
“又死一个,我看着李班头这回怕是悬了。”
“哎,这好不容易出了个女官,眼看着又要没了。”
李长曳仿佛没听到那些话,只是站起身来,吩咐阿月:“让老马查清楚死因,我在县衙等你,别耽搁。”
说罢,她转身离去。玄色的背影渐渐融入斜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冷静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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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凤州县衙的公堂内,几名衙役围坐在一处,似是在议论着什么。
“这案子查了多久了?一具尸体都没个结果,还整天摆着班头的架子。”一个年轻衙役摇头冷笑,“李班头的本事,我看也不过如此。要是换咱们早就结案了!”
“可不是吗!”另一人附和道,“她搞了这么久,连根毛都没摸着。”
“啧啧,女人家家,成天抠细节,哪有大老爷们痛快!这种命案,咱们随便找个理由结了,不就得了?”
众人低笑着附和,眼中尽是轻蔑。
李长曳坐在不远处,听着这些冷嘲热讽,她握着卷宗的手微微发颤,但是脸上的神情沉静如常,看不出半点波澜。
终于,一个衙役按捺不住,走向李长曳道:“我说李班头啊,这案子,咱们是不是该结了?”
李长曳语气平静:“结了?怎么,你们打算去跟新县令说,尸体还没凉透,凶手尚未抓到,就要草草结案?”
为首衙役显得有些为难,姿态放低:“李班头,不是我们不想查下去,只是你也知道,这案子拖得太久了,上头已经不满了。前任县令不就是因为这案子被罢官的吗?”
“他被罢官,不代表我们就能把真相埋了。”李长曳将案卷重重地搁在桌上。
另一名衙役插话道:“可这案子哪有头绪?三具尸体,死法都不一样,凶手是谁、在哪儿,我们连个影子都没摸到。你不是也半天都查不出来个好歹,再拖下去,咱们早晚也被罢了!”
“所以呢?”李长曳缓缓起身,双手负在身后,冷眼看向他们,“你们是想把这三起命案归为一类,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是吗?”
一衙役厉声说道:“这不是糊弄,咱们可以上报,说这是流窜犯作案,把案子交给巡抚衙门……”
“荒唐!”李长曳一声低喝,直接打断他的话:“前两起死于乱刀,这第三起却是割喉。死法天差地别,作案手法、动机全不相同。你们就一句流窜犯,把命案推得一干二净?凤州百姓信你们的官府,你们就是这么给他们交代的?”
衙役们一时语塞,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过了好一阵,终于有人低声嘟囔:“你说的倒好听,要是新来的县令怪罪下来怎么办……”
话音未落,一道清润却透着冷意的声音突然自门外响起:“我为何要怪罪?”
众人一惊,齐齐抬头。
只见门口立着一白袍男子,面容温润如玉,神色虽带笑意,却不显亲和,反倒叫人下意识收声敛气。
他,就是这几日才走马上任的新县令——陶勉。
衙役们瞬间收敛了之前的轻浮,站起身纷纷拱手行礼,脸上的轻蔑此时倒是消失得干干净净。
陶勉神色未变,大步走入堂中,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怎么不说了?我倒是想听听,谁要把这案子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