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外的北境大营,被一条天然的河流分成了两半。一半是旌旗林立,队列如刀切斧砍般整齐的步兵营。另一半则是船桅如林,水手们来往穿梭,充满了喧嚣活力的水师营。自从顾长生下令混编训练后,这座大营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古怪。每日清晨,水师的士兵们会被赶到对岸的陆军操场上,跟着那些“旱鸭子”一起站军姿、练队列。而陆军的士兵,则要轮流到水师的船上,学习操帆、划桨,甚至是在颠簸的甲板上保持平衡。双方的士兵,都是叫苦不迭。“他娘的,老子在水上跟人拼刀子眼都不眨一下,怎么站在这破太阳底下腿肚子直哆嗦?”一个皮肤黝黑的水师汉子,一边努力站直,一边小声抱怨。“知足吧你!”旁边一个北境老兵低声喝道,“我们去船上才叫受罪!那破船晃得跟筛糠似的,老子昨天把三天前的饭都吐出来了!”抱怨归抱怨,但在秦凌霜和龙慕溪两位主将的严令下,谁也不敢造次。然而,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早已汹涌。这日午后,烈日当空。秦凌霜一身戎装,手持马鞭,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监督着下方数千名士兵练习军阵。其中,就有五百名来自水师的士兵。他们被混编在北境军的方阵之中,练习着最基础的齐步走和转向。“全体都有!向右——转!”随着军官一声令下,数千人的方阵发出“唰”的一声整齐的摩擦声,如同一块巨大的豆腐被齐齐切开,瞬间完成了转向。然而,在这整齐划一的动作中,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却格外刺眼。一名水师士兵,慢了半拍。当所有人都已经面向右边时,他才慌慌张张地转过身,结果忙中出错,直接撞到了前面队友的背上,引起了一小片混乱。点将台上,秦凌霜的眉头瞬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她的眼神,冷得像冰。“把他给我带上来!”一声令下,两名执法队的士兵立刻冲进队列,将那名犯错的水师士兵架了出来,拖到了点将台下。那士兵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他叫李二牛,是龙慕溪麾下的一名老卒,水性极好,在船上以一敌三都不在话下,可到了这陆地上,他就手脚不协调,怎么练都跟不上。“叫什么名字?哪个营的?”秦凌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回回将军,小人小人叫李二牛,是是龙提督麾下,覆江盟的老人”李二牛结结巴巴地回答。“覆江盟?”秦凌霜冷笑一声,“很好。看来,江龙王的兵就是不一样,连军纪都不用守了。”这话一出,台下所有水师士兵的脸色都变了。秦将军这话,不只是在罚李二牛,更是在打他们所有水师,乃至龙提督的脸!“来人!”秦凌霜马鞭一指,“军阵操演,号令不一,动摇军心,按军法,当众鞭笞二十!给我打!”“是!”执法队的士兵举起了手中的军棍,眼看就要打下去。“住手!”一声清亮的娇喝从不远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龙慕溪正带着几名亲卫,大步流星地从水师大营的方向走来。她同样是一身紧身的武者服,勾勒出火爆的身材,腰间挎着长剑,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秦将军,好大的官威啊!”龙慕溪走到点将台下,仰头看着秦凌霜,眼神锐利,“我的人犯了点小错,你就要下这么重的手?”秦凌霜看着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龙提督,这里是操场,不是你的覆江盟。进了我的军阵,就要守我的规矩。军法面前,人人平等。”“狗屁的规矩!”龙慕溪火了,直接爆了粗口,“我的人,在水上是龙,上了岸不习惯,动作慢了点,人之常情!你至于上纲上线,动不动就打要杀吗?你这是在练兵,还是在折磨人?”“令行禁止,是为军魂!一支没有纪律的军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秦凌霜的声音也冷了下去,“龙提督若是不懂,可以回去多读几本兵书!”“老娘不懂兵书!老娘只知道,兵是用来打仗的,不是用来看的!”龙慕溪针锋相对,寸步不让,“你把他们练得跟木头人一样,上了战场,敌人会按你的规矩来吗?水战瞬息万变,靠的是随机应变!你这种练法,只会扼杀我手下兄弟们的灵性!”两人的争吵,没有丝毫避讳。整个操场上,数千名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北境军的士兵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他们从未见过有人敢如此顶撞秦将军。而水师的士兵们,则是个个面露激动,看向龙慕溪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感激。在他们心里,龙提督就是他们的主心骨,是真正为他们着想的人!气氛,剑拔弩张到了极点!秦凌霜的眼中,已经燃起了真正的怒火。她身为北境军主帅,还从未有人敢在操场之上,当着数千将士的面,如此挑战她的权威!“龙慕溪!”她厉声喝道,“你是在公然抗法吗?!”“我抗的不是法,是你这不近人情的死规矩!”龙慕溪怡然不惧,伸手一指那吓傻了的李二牛,“今天,这个人,我保了!我倒要看看,谁敢动他一根汗毛!”“你敢!”秦凌霜气得浑身发抖,她从点将台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龙慕溪面前。两位当世最顶尖的女将,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一个冷若冰霜,气势如山。一个烈如火焰,锋芒毕露。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闪烁。她们身后的亲卫,都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一场将帅失和,军营内讧的惊天大戏,似乎一触即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都住手。”一个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顾长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操场。他身后只跟着赵戈一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峙的两人。:()多子多福:女将军求我开枝散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