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李修然把手机塞进裤兜，抬头盯着河心灯塔。塔身斑驳，铁梯锈迹斑斑，他左眼青铜纹已爬过鼻梁，视野里整座塔像在燃烧。他迈步上梯，每走一步骨头都像被碾碎重组，但他没停。铜雀残影在他肩头盘旋，翅膀断口处不断滴落虚影，落在台阶上就化作灰烬。主魂的声音贴着耳根响起：“你撑不到塔顶。”“闭嘴。”他咬牙回了一句，手扶着栏杆继续往上爬。风从江面吹来，带着水腥味，他没躲，也没加快脚步。他知道林婉儿正在赶来的路上，也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正驶向什么。塔顶门锁早已锈死，他抬脚踹了两下，门板脱落砸在地上。房间中央立着一面落地镜，镜框刻满符文，镜面却干净得反光。他走近，镜中倒映出他的脸——左眼青铜纹蔓延至颧骨，右眼布满血丝。可当他再看第二眼，镜中人嘴唇微动，吐出三个字：“林婉儿”。他猛地后退半步，铜雀撞向镜面发出尖啸，镜中影像扭曲，那三个字却越来越清晰，像用刀刻进去的。主魂趁机低语：“抹掉它，你的命能续。”“她替我改了阵眼。”他盯着镜中名字，“现在轮到我替她破局。”铜雀突然振翅飞高，冲向窗外。他跟着转头，江面上黑影密布，数艘无灯无旗的船正朝河心岛围拢。领头那艘甲板站着一人，披斗篷，手持罗盘，正是暗影舰队指挥官。林婉儿的车灯在远处公路上一闪而过，正朝渡口方向疾驰。他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镜中“林婉儿”三字开始渗出血色，像被某种力量强行剥离。他伸手按住镜面，青铜纹顺着手臂蔓延至镜框，符文逐一亮起又熄灭。主魂声音急促：“再不动手，她到不了岛上就会沉船！”“她不会死。”他说，“我会让她活着上岛。”他转身抓起地上一根断裂的铜管，砸向镜角。镜面裂开蛛网纹，但“林婉儿”三字未损，反而更亮。铜雀折返，一头扎进裂缝，残影炸开成无数光点，覆盖镜面。镜中景象骤变——不再是他的倒影，而是林婉儿坐在驾驶座上，眉头紧锁，右手捏着符纸，左手猛打方向盘避开追车。“她在引开他们。”他低声说。主魂冷笑：“愚蠢。她以为你能救她？你连自己都快撑不住了。”他没答话，从腰间抽出一张镇灵符，咬破指尖在符上画线，然后贴在镜面裂痕中央。符纸燃起蓝火，镜中林婉儿的身影晃动了一下，车速慢了一瞬。他知道这是唯一能干扰暗影舰队追踪的方法——用真名镜阵反向链接她的位置，替她争取时间。塔外传来引擎轰鸣，林婉儿的车冲进渡口停车场。她跳下车，没关车门，直奔码头。暗影舰队已逼近百米内，指挥官举起罗盘，江面旋涡骤起。李修然撕开衣袖，露出小臂上几乎覆盖整条手臂的青铜纹。他将手掌按在镜面“林婉儿”三字上，低声念咒。镜面震动，字迹开始模糊，他的皮肤随之龟裂，血珠渗出。主魂尖叫：“停下！你会死！”“那就死。”他说。镜中林婉儿突然抬头，像感应到什么，望向灯塔方向。她嘴唇动了动，没出声，但李修然看懂了——“别做傻事”。铜雀残影最后一次掠过镜面，留下一道金痕。李修然深吸一口气，五指收紧，硬生生将“林婉儿”三字从镜中剥离。镜面崩裂，碎片悬浮空中，映出无数个她奔赴而来的画面。塔外，林婉儿踏上最后一班渡船。暗影舰队炮口齐齐对准小船。李修然跪倒在地，青铜纹已爬上脖颈。他看着手中那团由镜子化成的光球，轻声说：“该你上场了。”光球脱手飞出，穿窗而去，直追渡船。：（）天眼建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