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神权柄汇聚于各自兵器。孟贲的紫金八棱锤更显狰狞,猛力敲击间,可发出无形神音,以此震慑邪祟。庆忌敲击的鼓声中缠绕着电光,能招引雷霆发起攻击。这雷电属于阴雷,可劈打鬼魂。最后,赢无限望向西施。依照赢无限的吩咐,在外人面前她只显露老妇的模样。自她以这副容貌示人之后,先前对她怀有狂热之心的人无不感到失望,她的香火与信仰愿力随之骤减大半。但西施不仅未觉失落,反而感到一阵轻松。那些离去的人,都只是贪恋她的美色。由此产生的香火与信仰愿力里掺杂着邪念、恶念,以及种种不堪的念头。对神灵而言,这无异于毒药。“西施上前听封!”“西施听封!”赢无限说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井虽小,却是家家户户不可或缺的存在!”“朕授予你执掌井、泉,以及编户齐民之权。”人口普查这样的事务,仅靠人力尚不足够。有些地方常有欺上瞒下之事。若有神灵参与监管,便能有效避免此类问题。往后谁家娶妻生子、添了新丁,都须祭祀井神,向井神禀报。可以说,土地神送别逝者,井神迎接新生,灶神监察家宅,门户守护安宁,彼此呼应。“遵命!”西施话音落下,她的神力权柄在右手上凝聚为一颗水晶球。球体表面看似凹凸不平,连通着无数井口,映照出不同景象。但这只是视觉上的错觉。整个球体其实是完美的圆形,象征“圆满”。而在西施右手之上,浮现出一本朴素的册子,封面上写着“籍贯”二字。神灵的权柄往往与其职责相关,自然会体现在所具现的器物上。例如器神欧冶子的权柄,就是一尊熔炉与一柄神锤。权柄,是权利与义务融为一体。但在某些神国世界,神灵为彰显尊贵威严,常常只保留权利而抛弃义务,走上歧途。他们成为专门圈养生灵、收割信仰的邪神。这类神灵往往高高在上,视万物为蝼蚁,肆意妄为。当然,有光便有暗。邪神与魔神的存在,本身也是天道运转的一部分,符合至高平衡法则。当生灵的活动影响到天地与世界的存续,便会有邪魔现世,涤荡人间。正如君王清洗臣属一般。善恶并非依据,关键在于臣属的存在是否威胁到了君王。五位家神的权柄已完全凝聚。他们的神力将与这权柄紧密相连。作为大秦神灵体系中的基础行政单位,他们与千家万户之间的联系极为密切。看到五位家神接受敕封,天下百姓纷纷开始祭拜。“走,拜门神去!”“家里穷,没有门神像?找人在门上写两个名字也行,拜神重在诚心!”“一起去祭土地神吧,春耕快到了,如今赋税减半、徭役也少了,盼望今年丰收!”“刚生了孩子,得拜拜井神,在神册上留名,求井神保佑!”从此,每年除旧岁、迎新拜家神,成为神州大地上阖家欢乐的民间习俗。“先等等,祭天还没结束!陛下好像还有一个神没封!”“是啊,会是谁呢?”“这次该轮到我们孔家的圣人了吧?”“诸子百家中,势大的显学只有法家受封,难道陛下不看重我们?”“哼,陛下设稷下学宫,兴乡学、县学、大学,开科取士,打破士族垄断,岂会不重视学问?”“我看越是重要的,越会放到后面敕封。”在众人纷纷猜测之际。赢无限的身影映照天下,声音威严悠远:“今日祭天,敕封最后一神!”他挥笔在封神榜上写下:“朕赢无限,敕封庄周为大秦梦神!”梦神?庄周?“等等,庄周是谁?”“哈?”旁边的人投来看傻子般的目光:“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听过没?”“哦,就是妻子死了还敲锣打鼓唱歌的那位?”“子非庄子,安知庄子之悲?”此时道家以“黄老”学派为尊。黄老之学,是黄帝之学与老子之学的合称。很多人误以为道家的“无为”是什么都不做,其实不然,那只是一些学派的观点。若黄老之学真的“无为”,又怎会有文景之治?黄老学派的“无为”,实则是“无不为”,主张治身治国,强健体魄,修养精神。他们提倡“修行”、“经世”、“致用”。以形而上的道为依据,结合养生、方技、数术、兵法、谋略等具体实践。具有极强的目的性和操作性。不过由于这一学派限制君权,不利于皇权统治,后来才会被汉武帝罢黜。,!赢无限推行法家新政,已然摒弃黄老之学。南华山光芒四溢,庄周之墓坐落于此。山中光华流转,隐约有蝶影翩翩而起。南华山上,云气缥缈,光辉升腾,直贯苍穹。“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一只彩蝶展翅,扶摇直上九万里。点点涟漪泛动,光芒遍照人间。“天地与我共生,万物与我合一。”庄子在精神层面的追求,较之黄帝、老子更为深入。他提出的“内圣外王”,深刻影响了儒家。庄子深谙易理,曾言“《易》以道阴阳”。其“三籁”思想,与《易经》三才之道相合。“心斋”、“坐忘”为玄学发展奠定基石。《庄子》一书,堪称先秦散文之巅峰。其文多借寓言、传说,以夸张之笔写玄奥之理。笔意纵横,想象瑰丽,气势磅礴,意境超然。现实中,庄子身体力行,忘我忘物,追求无拘无束,逍遥自在。他超脱凡俗,臻至物我两忘、天人合一之境。彩蝶落地,化作一位老者,衣着闲散,神情慵懒,如初醒般打了个哈欠。“是神是圣?是梦是蝶?亦或是庄周?”庄子封神,道家弟子,尤其庄学一派,激动难抑。不仅道家,诸子百家,包括儒家在内,皆感释然。“陛下并未遗忘我等,只是尚未封及罢了!”“庄子已为神,孔子、孟子、老子还会远吗?”“接下来,该轮到我儒家了吧?”“依我看,该是阴阳家邹子!”“哼,我墨家尚未发话!墨家助大秦得天下,得一神位岂有过分?”百家争言,天下纷纷议论:“庄周梦蝶,今成梦神,妙哉!”“庄周之学如高山景行,非凡俗可窥。”“秦国讲求严守律法,而庄周向往的却是无拘无束的自由,这不是正好相悖吗?”“陛下这次赐封,莫不是在向世人宣告,大秦包容各种道统,并非只尊崇法家一脉?”“梦神与法神之间,会不会起冲突呢?”“梦境本就变幻莫测,瑰丽奇异,法规律令,难道还能管人做什么梦不成?”“原来如此,陛下这番封赏,用意深远!实在是高明!难怪要留作压轴之举!”大秦以法治国,律法已深入民心。因此法网严密,无所遗漏。即便商鞅推行新政,最初也要先确立《大秦新律》。让整个改革过程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违法必究。如同为新政竖起脊梁,有了坚实的支撑。然而这种法治理念,与道家所倡导的“人人皆可为圣”的无为而治,以及儒家所主张的“仁礼”治国之道,显然存在矛盾。因此,尽管新政改革势不可挡,仍有部分人在观望。如今赢无限敕封庄周,在那些人眼中,正是表明一种态度:大秦不会对百家学说赶尽杀绝。即便是追求逍遥自在的庄周,也一样能够成神。“梦么?陛下真是知人善任啊!”商鞅不由轻笑。他也没想到,赢无限会将庄周封为梦神。这巧妙地避开了秦法与秦律的约束。法家再务实,也不会禁止人做梦。毕竟,做梦是人人都会的事。而梦境属于虚幻,很难对现实造成实质影响,与法家的规则处于不同层面。因此,庄周的存在,不仅不会动摇大秦以法治国的根基,反而填补了法家未涉及的虚幻领域。对庄周本人而言,这也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神位。他追求的是逍遥,是与天地合一。在梦境之中,岂不更能实现大逍遥、大自由?南华山上!庄周化蝶!梦蝶轻轻振翅,翅上流转着梦幻般的光影,仿佛映现出北冥、鲲鹏、蝼蚁、巨树等种种景象。它每扇动一次翅膀,似乎就诞生一片梦境,瑰丽又诡谲,蕴含一方世界。它再振翅,那一切梦境又在瞬间幻灭。庄周与商鞅一样,皆具备成圣的潜质,精神可与天地相融,与万物合一。他尚未获得神明的权柄,却能独自凝聚力量。可是!庄周并未选择那样做。“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在他眼中,圣人窃取天地法则,与盗跖又有什么分别?:()大秦:我的青蛙能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