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依云负责七个大队包含公社本地的信件包裹,另外一位同志则负责另外八个大队。
大队分散,乐依云去每个大队送信的时间也都是固定的,一周去一次。
如果队员自己着急拿包裹,也可以自己来公社取。
乐依云将信件分好,她今天的送信目的地比较近,就是公社本地和最近的一个大队。
将信件装进背包里,乐依云临走前还向电话亭的方向看了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
大城市过来的知青果然有钱,电话时间这么长,竟然还没有挂断。
乐依云将包裹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又清点了一遍包里的信件数量,再次骑上自行车出发。
今天的信件量比较少,而且距离都比较近,临近中午,乐依云便已经回到邮局。
“乐依云同志。”
刚踏进邮局的门,连车子都没放稳,陈香芝就已经跑到了乐依云身边。
“乐依云同志,我请你吃饭吧。”陈香芝的眼圈红红的,但脸上还带着笑容,“就当是我的道歉。”
“你昨天救了我,我没好好谢谢你就算了,今天还冲你发了通脾气,说什么也应该去国营饭店,让我给你赔礼道歉。”
乐依云的眼神在陈香芝的眼圈上停留一秒,但还是摇头,“不用了,不值当的。”
但陈香芝如今对乐依云正是愧疚上头的时候,抓着乐依云的手不肯放开。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陈香芝请乐依云吃饭,但吃饭的地点定在了邮局的食堂。
“你们这食堂师傅的手艺,比国营饭店都丝毫不差啊。”陈香芝加起一个鸡翅,一边吃一边感叹。
“张师傅是祖传的手艺,别说咱们公社的国营饭店比不上,就连县城的大师傅都专门来过。”这也是乐依云满意邮局的一点。
邮递员配车子,日常配工服和信件包,每个月都有劳保用品,逢年过节有福利,每个月的工资按时发放,食堂的饭菜便宜好吃。
只要时间合适,乐依云恨不得每一顿饭都在食堂解决。
“小云,我觉得那封信应该是真的,我家里真的遇到点问题。”一顿饭的功夫,陈香芝对乐依云的态度越来越亲切。
况且之前的信件内容,乐依云也全都看过,陈香芝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顾忌。
“我爸的工作暂停了,我妈虽然还在正常上班,但在单位里逐渐边缘化。”
“我想要回去看看,但我爸妈都不同意,说就算回去了,也不认我这个女儿。”陈香芝说着说着,眼泪再次冒了出来。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下乡一年,家里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情,如果昨天那封信是真的,那么如今的事情,只能算开端。
昨天那封信是从四十年后寄过来的,按照信件所说,起初的时候只是爸妈的工作受到少许阻碍,再之后就是彻底的边缘化,时不时需要写一堆政治报告。
但是很快情况急剧恶化,小红兵联合起来搜查了陈香芝的家,从陈家找到一大堆英文信件,认为陈家心向国外。
陈家父母的工作从办公室人员变成了扫厕所的,每天还需要在一堆小红兵的督促下,挂个牌子游街。
原本家里的房子被收回,搬到了屋顶透风的大杂院。
但生活显然并没有这么结束,安稳了不到两个月,陈家再次遭遇灾祸。
陈家父母被判定为极端份子,当下被送到农场改造,连带着陈香芝的弟弟也要跟着一起去。
陈家父母不忍心儿子跟着自己受罪,便在去农场的路上,联系了自己的一位朋友,将儿子送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