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小嘴一瘪,眼眶霎时红透,泪珠儿眼见就要滚落。
“敢哭!”
大汉双目圆瞪,声威更厉,“若滴下半滴猫尿,惊扰仙长,今日便罚你跪在江边,餵一夜王八。”
孩童被这般恐嚇,只得强咽哭声,抽抽噎噎好不可怜。
那大汉顺手將石子往身后青石滩上一拋,“嗖啪。”江辞只觉天旋地转,石身与硬物相撞发出清脆一响,旋即滚落在地。
虽微有震痛,但石身下算不得什么,片刻……顛摇之苦骤歇,五感反觉清明些许。
他趁此急展“石瞳”环视:
身后江涛拍岸,身前人潮如堵。万千道目光如炬,皆灼灼聚焦於岱岳宗木楼。更兼人群中窃窃私语不绝,悉数隨风入耳:
“岱岳宗过了那幻心台,当真便可直入外门修习?”一个青衫书生攥著书卷急问。
旁侧虬髯汉子抱臂笑道:“怎能不真!若非如此,每逢岱岳宗下山收徒之际,来此求缘的人,何至比另外两宗加起来还多十倍?”
又一人狐疑:“奇哉……既是大宗,为何不拘资质,广纳门徒?”
“夯货。”穿绸缎短褂的商户子弟听闻笑骂:“放宽门槛还不好?且不说每年多少凡俗子弟因此得窥仙途,单说岱岳宗乃陵州三宗之首,既敢广开门户,自有其道理。”
“你我但求机缘,何须多问?”
“这倒也是。”
“……”
“岱岳宗?陵州?”
江辞听得心神一怔,“此处究竟是何方世界?可我又缘何至此?且……”念及自身,心头苦涩更甚。
“为何偏偏化作一块石头?”无边迷茫,如浓雾般將其重重笼罩。
意识坠入识海,断裂的记忆碎片渐次拼凑:
作为失意落榜的艺考生,以及父母期盼下定入美院的高材生,离录取分数线仅差几分失之交臂。心神压抑下,约起三五好友灌了酩酊大醉,再“睁眼”,便是另一方天地。
这时,又一段记忆刷新:
初十年,浑噩不觉。
又百年,懵懂难明。
直至三百载届满,灵窍骤开,真神始孕。
恰此时,石在一垂髫小童手中。童子嬉笑,將其顛来倒去,搓摩玩弄。
初醒便在“岱岳”仙宗招生楼下,“原来,我早已身死道消,故而……”江辞心下恍然,暗自苦笑:“借这顽石还阳。”
“说是借尸还魂,却夺了块河滩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