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胜在清寧。”语落,目光復落江辞身上,再问道:
“你可有意?”
瞧这架势,不成是要授之“大礼”?江辞神色如寒松般坚定,鏗鏘道:
“纵使前路险厄,弟子既入“虎”门,便当顺天地潮汐,爭渡黄金大世!”
“哪怕身陨道消!”
苏景和微微頷首,“如今可在蒙学峰从学?”
江辞答道:“弟子正是在蒙学峰,还……还被吕老收作记名石童。”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了后一句。
苏景和似对石童一事並不在意,只是沉吟半响,方道:“蒙学峰……若为师未曾记错,一年后,似是蒙学峰三年一度的“竟秀榜”大比之期。”
话音稍顿,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
“此番竟秀榜上,爭个第一头名回来。你……可有把握?”
啊???!
江辞石躯猛地一颤,失声惊呼:“第……第一?!”
沈云芷拭去泪痕,活泼气已恢復几分:“我与阿姐才到谷口,便被一位虎头师兄拦了。他说这是苏堂主吩咐,道:“生死各安天命,皆有定数,非外人可强求”,让我们回去。可……”
“可江师弟是为救我才遇险,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她语声渐低,眼圈又红了,“所以阿姐与我便跪在此处,只求能见堂主一面,求他救救你。好在你福大命大,竟真箇安然回来了!”
“原来如此。”
江辞闻言,心中暖热,可忽忆及一事——那虎头师兄,莫不是那日踹他出谷的那只虎妖吧?
正欲追问其貌,忽觉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漫捲而来,似无形潮水揽住三人。
眼前景物微晃,周遭空间如涟漪般漾开。
瞬息间:
三人已置身幽篁深处,青石案旁,著麻衣的苏景和斜倚竹椅,手中捏著卷竹简,似笑非笑望来,案头清茶裊裊生烟。
江辞最先回神,见师尊在前,石眸粲然:“弟子江辞,见过师尊!”
沈云瑶姐妹未曾亲睹苏景和真容,闻江辞一声“师尊”,忙敛衽深躬,声中满是敬畏与激动:
“弟子沈云瑶(沈云芷),拜见苏堂主!”
於此姐妹而言,面见宗主亦需礼让三分的大能,尚属首遭。二人皆垂首不敢仰视,但觉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时,连呼吸皆屏息凝神,生怕失了半分礼数。
“嗯。”
苏景和搁下书卷,唇角漾起温然笑意,目光落於江辞:“离谷不过数月,竟已凝三轮雏形,善。”
江辞得赞,不知厚顏,笑答:“虎师岂有犬徒?弟子终日虔心向道,修行自不敢懈怠。”
“倒是伶牙俐齿。”
苏景和摇首失笑,转而望向两女,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意:“谷外跪守两度月升,可曾心生悔意?”
沈云瑶缓缓抬眸,目光澄澈如秋水:“弟子心之所向,九死未悔。”
沈云芷见状,亦然答道。
“唉,也罢,也罢……”苏景和轻嘆一声,似是感慨,指节轻轻叩击著冰凉的石案,发出篤篤清响。
“世间因果,如环无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看似迈得出,实则又迈不进,仿佛看得到,转眼又雾里看。”
话音方落,不待三人细品其中玄机,苏景和忽自袖中取出两枚玉符,其上云纹古拙,隱有紫气流转:
“此乃“小衍符”,今日赠予你二人,非为奖赏,实为……定缘。”
两女闻言,虽心中疑惑更甚,却不敢怠慢,恭敬上前双手接过玉符。但觉玉符触手温润异常,隱隱有玄奥道韵流转其间,仿佛与自身气机產生了一丝微妙的联繫。
正自惊疑不定,又听苏景和淡然道:
“且去罢……时未至,待得瓜熟蒂落。”声音虽轻,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沈云瑶心思玲瓏,知这是堂主送客之言,虽满腹疑问,却也只得再次深施一礼:
“多谢堂主赐符,弟子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