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手表，离上课还有段时间，黑目凉树索性也跟降谷零一样，身体半靠在栏杆边缘说起闲话。
“在今天的讨论里，我感觉你对司法体制……很抱歉有点冒昧，但是隐约觉得你其实——”
降谷零压低声音，抿紧嘴唇，面显难色。仿佛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但脑袋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顿了好几秒也没下文。
“很排斥？很悲观？还是厌恶？是个异类？”
黑目凉树幽幽地接话，把降谷零没说出的形容直接道出。
“不，不是，倒也不是这样强烈……”
降谷零再度蹙紧眉毛，赶紧摇头否决，但下一刻却看见眼前的黑发青年往后仰头，哈哈笑出声，连肩膀和胸前都在颤抖，仿佛刚看完一场喜剧电影，忍不住地发笑。
然而下一秒，笑声又如那山间的涧流咻地遇上拦石，戛然而止。黑目凉树歪着脑袋看向降谷零，眉宇间充满了自在感和轻松。
降谷零很难说这种表情是要表达什么，只听黑目凉树下一句继续开口。
“这就是你想说的吧？或者你想用其他词语形容。”
虽然某种程度上，黑目凉树可以说得上是非常具有“自知之明”。
早上那种“尸位素餐尽吃白饭”之类的说法明晃晃就是在批判，而且还没有丝毫留情，现在说是排斥、悲观都似乎不足以达到那种程度。
一句“厌恶”或许更加贴切。
【虽然这样的词语确实有点尖锐了，但的确符合上课那会儿的情况。】
“……”
降谷零顿时哑言，闭上嘴巴。
“哈哈哈……别严肃，这也不是什么不好的形容。”看到对方没有舒展的眉毛，黑目凉树哼哧轻笑一声，朝降谷零眨眨眼睛。
黑目凉树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只有几天的相处，他发现这个金发黑皮的青年总是会在他面前表现出认真与严谨。
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严肃，很多时候对方还会跟松田阵平争得不可开交，像是小学生为了一个机器人玩具一般幼稚。有时候也会跟诸伏景光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时而露出阴阳怪气，当然大多数还是针对松田阵平。
但是降谷零却没有对黑目凉树表现出这般更“生活化”的情绪，更多时候是礼貌和友善，因为是室友所以相处时间会增多，比一般同学更熟，但却仿佛……
唯独只有黑目凉树没有融入进去。
“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我，但我并不觉得这是一种错误的倾向，眼见为实，相信眼前的东西然后作出符合事实的做法。”黑目凉树收回视线，眺望远方。
“那……”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态度？还是说你见过、经历过？】
降谷零刚想开口，一瞬间又闭紧嘴巴。
他有种直觉，问出这句话会让对方难以回答，所以识相地停止了询问。
“有时候我在想——”
黑目凉树将手中的矿泉水瓶举起，挡在面前，橘色的夕阳照在天台上，淡淡的红金色阳光穿透过透明的水瓶，晃动着散射成彩色光线。
剩下一半的水将光线晕散开，在瓶身中逐渐形成一个隐隐约约的光圈，好似把太阳装进了水瓶之中。
“远处的太阳只是处在距离地平线上，夕阳或者旭日都有一样的外表，如果没有时间和钟表来计算，那么又该如何……”
“辨识那到底是早上的太阳，还是傍晚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