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君青玉什么都没问,一直到进入国师府,望见牌匾上的刻字,才低低笑了一声。
宫人听见这声,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想到来之前国师的叮嘱,说这位仙尊杀人如麻,瞬时汗如雨下。
他嘴唇发青,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慌慌张张推开门,侧手道:“国师就在里面。”
辞凤阙收了撑花抱在怀中,眨也不眨地望向寅朝的大国师。
即便在君青玉面前他也披着黑袍,只露出下半张脸,辞凤阙鼻翼翕动,从他身上闻到一股烂布发霉的味道,他那黑袍不知多久未洗。
大国师手一挥,府门缓缓合上:“仙尊莫吓府中下人,都是苦命人罢了。”
他的声音宛如井底的死水,长满青苔与阴湿杂草,让人发恶。
君青玉掩眸,情绪寡淡:“国师倒是悲天悯人。”
大国师恭维道:“怎及仙尊半分?听闻仙尊在喻家救下几百凡人,任谁都得赞一句菩萨心。”
“菩萨心?”君青玉勾唇,“还是头次听到有人如此说。”
大国师卡着痰笑起来:“旁人不知仙尊能耐,我却深有体会,今日请仙尊前来,在下有一不情之请,敢问仙尊可否听上一听?”
君青玉挑眉:“说。”
“我知仙尊为何而来,”他双手环起头低下去,“还请仙尊不要插手祭祀大典一事,您想要的,在下会在祭祀结束后双手奉上。”
“可你才夸我菩萨心肠,我怕是见不得万人血祭的场面。”君青玉微微俯身,与他平齐。
大国师恳切:“仙尊说笑了。”
“视而不见,倒也不难。”君青玉像是缓和下来。
大国师抬起身:“那——”
“可我没什么耐性。”君青玉打断他。
“不必仙尊久候,近日必有佳音。”大国师道。
“我只是好奇,你同我说了如此多废话,倚仗是什么?”
莫厌刹那飞出,极度内敛的杀意凝成一线,如同割喉之刃,离在大国师脖间三寸之遥。
大国师不敢小看此招,连忙祭出本名法器,罗天大塔神光熠熠,挡在大国师身前厚重如山,发出悠远的铛声。
但莫厌忽然收了势,剑尖向上一挑,大国师的黑袍被尽数震碎,露出一副苍老的真容。
“凭你是喻家人么?”君青玉声如冷泉,“喻师秀。”
被看穿身份的喻师秀拂过自己一头苍苍白发,仍笑道:“看来濯幽仙尊的修为又精进不少,老夫已用十成功力阻挡,却也只是堪堪挡下你杀伐之剑,飞升成神指日可待。”
在君青玉踏入篁鹤引城中时,喻师秀便清楚事已败露,不如主动交底,好博得几分君青玉的信任。
他展开浑厚灵力,隐隐与君青玉形成抗衡之势。
缩在君青玉身后看戏的辞凤阙探出脑袋,君青玉分了灵力在他身上,是以他并不觉得这威压难以忍受。
这老头,我认识他,两百年前便已是大乘强者,镇守喻家多年,让喻家能稳坐七大家的宝座之一。
当今修真界的一宗三门七家皆非凭空得来,至少要有一位大乘期强者坐镇才能排得上号,苍月宗能傲然于世的原因之一便是宗内有三名大乘修士,按战力来排无人能及。
一个大乘期修士竟愿屈居凡间王朝当大国师,辞凤阙完全无法想象。
“阴魉在何处?”君青玉不买他的账。
“这……老夫也不知啊,篁鹤引中竟有阴魉么?”喻师秀惊讶道,“怪不得仙尊会大驾光临此处,我原以为是为了鬼域。”
君青玉似乎有些厌倦,单手成爪一握,喻师秀的本命神器竟从顶部开始片片碎裂,他又问了一次:“阴魉在何处?”
喻师秀心惊,罗天大塔乃是世上顶级的防御法器,用万年太微火烧炼而成,竟挡不住君青玉随手一击,他的修为到底到了什么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