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凤阙下意识松开攥着青绦带的手,内心也随着侵入骨中的寒泉冷下去。
他闷声道:“抱歉,仙尊。”
果然,人就该好好修炼,不该想些别的。辞凤阙暗中将错处尽数归于笑逢欢身上,若不是他白日里向自己说什么霸王硬上弓,今夜也不至于鬼使神差这么干。
辞凤阙努力说服自己,终于将心思转到修炼上。等他好不容易做足心理建设重新面对君青玉时,却见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撑花伞面落下几点更深的红。
他愣神,君青玉垂眼,神色莫名,手心捧着一大滩血,是从他口中溢出的,正顺着他的手腕向下滑。
他腕白,甚至是病态的苍白,蜿蜒的红色纹络爬满手臂,君青玉却笑了笑,放下手,对他说:“无碍。”
也不知是在说方才之事,还是他的身体。
白骨撑花一翻,他回到岸上,辞凤阙想追上去,日月泉下倏尔钻出几条寒冰链,将辞凤阙死死锁在泉中。
“筑基后再来寻我。”
他最后落下一句。
楚唯接到君青玉的传信后便马不停蹄向亦英峰赶。君青玉不知为何,往亦英峰也设了结界,外人无法出入,楚唯只能等在峰外,约莫半炷香后,君青玉握着撑花,缓步走来。
“师兄久等。”君青玉道。
“哪里哪里,”楚唯哈哈,“我也才到。”他可承不住君青玉的歉词,继而问道,“你在传音符中说已查清喻家之事?到底如何?”
白日殿中,君青玉只说了篁鹤引之事,许多细节未曾透露,想必是并不信任苍月宗内其余长老。
君青玉道:“喻家多年前便已开始血祭凡人,篁鹤引不过是其中之一,为夺国运补充寿元,喻家拢共覆灭几十个凡世国家,可直至几日前才凝出那朵八瓣血莲,你说是不是很巧?”
“巧在哪里?”
“喻家开始血祭那年,正是苍月巨变,你成为掌门那年。”君青玉收起白骨撑花,楚唯注意到他白到异常的脸色。
“师弟……”楚唯有些担忧地开口,却被他打断。
“师兄的关门弟子,有多久没见到他了?”
楚唯顿时哑声。
上次他让徐应彻拿着掌门令去阻止君青玉后便再也没见到过自己的弟子,他以为君青玉是想起来找自己算账,赶忙解释道:“他去是我的意思,别怪罪孩子。”
他本来没想拿出掌门令,只是他隐隐觉得,他师弟那么惊才绝艳的人,不该沉溺于情爱中。
或许并不是情爱,而是喻令那样的人身上。喻令他知道,喻家最受宠的小公子,样貌好,会说话,天生讨人喜欢,但能在君青玉身边的,并不是那样的人。于是便带着这么点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楚唯将掌门令给了徐应彻,让徐应彻去阻止这桩婚事。
君青玉只道:“他拜入你门下时,与现在大为不同。”
楚唯想了想,确如君青玉所说,徐应彻能成为掌门亲传,自然是资质上乘,拜入他门下后也勤奋刻苦,作为君青玉后的苍月之首,众弟子皆敬仰信服。可不知何时,徐应彻变得有些许不同,他开始浮躁,生出嫉妒,因苍月首席而自满,尽管楚唯多次敲打,仍旧如此。
道心不稳,实力自然也不会再精进,他已在元婴期停滞几十年。
楚唯叹口气:“总归是个孩子。”
“你只比他年长十余岁,”君青玉微微嘲道,“这样算来你是孩子么?”
楚唯被他说的一噎:“这怎么能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