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炕下有个放鞋放便盆的小方窖,不大,也很浅,放不下什么东西。
再就是土炕墙上的墙洞了,一个两尺见方,一尺深浅,凹进去的土台。过去没有电时,一般用来放油灯。现在大都堆放一些针线杂物,其余什么也放不了。
堂姐刚才的话,好像再次在耳旁响起来。“老太太每天都把钱拿出来数一数,生怕把钱给弄丢了……一会儿把钱放在这个兜里,一会儿又把钱塞进那个兜里……留这么多钱干什么,……花也花不了,放也没地方放……”
会在土炕里吗?
更不可能。每天烧炕,再结实的东西也会给你烧得干干净净。
武祥止不住又把忙来忙去的堂姐叫过来,问:“大姐,那天宏刚回来的时候,没在家里休息吗?”
“没有,哪有时间哩,吃了饭,在沙发上就坐了那么一会儿。”堂姐有些疑惑地看着武祥,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武祥想要干什么。
“我听宏刚的司机说,他走的时候还给老爷子烧了香,磕了头。有这回事吗?”武祥一边打量着院子的角角落落,一边好像随意地问道。
“你看我这脑子,把这事给忘了。”堂姐恍然大悟地说道,“对对对,司机说得没错。那天临走了,他非要给老爸磕个头,我们跟着去了,他又要让我去拿香,又要让司机到车上去拿打火机。我给他拿来几根,他嫌少,非要一大炷,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半天。你说怪不怪,过去他总嫌家里烧纸上香是搞迷信,那回他倒反过来了,什么路数也要走到。那么一大把香他全点着了,一股脑儿地都插在了香炉里。”
“就在西三间屋里吗?”武祥问。
“对,就在一进门的门后面。”堂姐领着武祥打开了西房。
西房里冷飕飕的。但有一线阳光照进来,屋子里还算亮堂。
门后一个一米多高的方桌上,摆着几个牌位。中间最大的一个,贴着岳父的一张四十岁左右的照片。岳父敦厚、质朴的面容,微微地笑着。
牌位前一个偌大的香炉,香炉里黄沙堆积,上面厚厚的一层香灰和一些没有燃尽的残烛香根。
武祥看了许久,慢慢地端起了香炉。
香炉沉沉的,四周灰尘密布。
他用一只手托住香炉,一只手拨开香灰,再把那些残根轻轻豁开。他的心脏突然抖动了一下。
他触到了立刻也看到一个小小的塑料袋子。
武祥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香炉没拿稳,一下子摔在脚旁,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塑料袋子还在手里。黑色的塑料袋子,不大不小。
塑料袋口扎得很紧,武祥颤抖的双手好半天才把塑料袋子打开。
等到堂姐闻声走过来时,武祥已经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三个存折,一个房本。
堂姐三十万!
妻子的一套房产证,二百〇五平方米!
绵绵三百万!
最后一张居然是岳母的!
二百万!
武祥慢慢地瘫坐在地上,好半天也站不起来。
这个混账透顶的不孝之子,居然给拿着两千块都发愁的老妈也存了二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