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又佯装恼怒,控诉大魔王:“裴总监,既然身边有这样好玩的学妹,为什么不早点介绍我认识?”
大魔王神情冷漠,握着方向盘漫不经心道:“早点介绍给你认识做什么?做女朋友?”
“不敢高攀。”元思摆摆手,“我只是想和你学妹做朋友,相逢恨晚未免可惜。”
对方明显是开玩笑,然而大魔王依然板着脸格外严肃道:“现在并不算晚,而且我提醒你,我学妹不是普通人,和她接触多了会偏头疼,我奉劝你离她远点。”
岂有此理,我体内的洪荒之力怎么就用之不竭呢!我正想反驳,车子却停了,元思到家了。他笑着对我挥挥手:“小学妹,今晚你着实让我长见识了。不
过……你叫别人学长,总不能叫我元先生吧?回去好好想想,下次见面
可不能再这么叫我。晚安。”“元先……元哥哥!你等等!”我立刻下车追出去。听见脚步声后,元思缓缓停下,回眸对我微微一笑:“元哥哥这个
称呼很动人,我欣然接受了。你怎么追出来了?舍不得我?”
我猛摇头,微喘着气道:“我还有想说的话没说,今晚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元先……元哥哥,喀喀喀喀喀……谢谢你的帮助和鼓励,很抱歉今天的面试我没有好好表现。”
元思了然颔首,俨然一副兄长模样,抬手亲昵地拍拍我脑袋:“你今天的表现确实有点出格,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说着,元思惋惜感叹道,“不久的将来,那个人一定会为今日做出的决定而后悔。”
那个人一定会为今日做出的决定而后悔?潜台词是——面试结果已经出来了,我落选了?我的心咯噔一下。好在我早已料定这结果,尽管失望,但因为有了
足够的心理准备,所以面对这个打击,我并没有手足无措。我和元思互道了晚安,然后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车里少了元思充当调味剂,我和大魔王独处的气氛便一下子冷却下
来,我索性缩到后视镜照不到的位置,低头玩手机。
前方绿灯变红灯,车子缓慢停下,裴俨冷不丁开口道:“把我的人体结构图还给我。”
还给他?
不对,人体结构图什么时候成他的了?
我头也不抬,语气冷淡道:“学长,讲道理,达·芬奇曾在《最后的晚餐》里画过耶稣,难道这幅惊世之作就属于耶稣了?”
裴俨沉默了一下,恰逢前方转灯,他踩下油门,沉着的声音也随之传来:“至少,它如今还在意大利某家修道院的墙上,归教会所有。另外,耶稣慈悲为怀,不会告达·芬奇侵犯其肖像权,可我就不一定了,我小气。”
“……”
我当然知道,大魔王向我索取人体结构图,是担心我继续用作面试资料投向别家公司。
我沉住气,向他郑重承诺:“学长,你放心,我并不打算把你的人体结构图分享给更多人欣赏,毕竟我也不希望自己的才华被你的容颜遮掩。今天面试一结束我就悔悟了,我怎么能在结构图上刻画出你的模样呢?我就应该在你脸上打马赛克,好让大家沉沦在我狂放的画风里无法自拔,而不是光看你的脸就满足想象了。所以今天落选,我心服口服。”
驾驶座上,某人紧握着方向盘久久未曾言语。静默半晌后,他抬手握着后视镜,调整到刚好可以看见我的角度:“今天的面试你错在耍小聪明,如果通过想象就能画出符合事实的人体结构图,艺术界还要人体模特做什么?米开朗基罗当年又何必趁着天黑溜到停尸间观察尸体?”
我竟无言以对。
见我闷不吭声,裴俨透过后视镜瞟我一眼,催促道:“你最好现在就把那些结构图交给我。不管你做出怎样的承诺,结构图我必须拿在自己手里才安心。你这人古灵精怪,诡计多端,就算那些结构图不被当作面试资料,谁知道你会不会利用它们实现其他猥琐的价值!”
大魔王究竟在担心什么?
他担心我半夜翻出结构图舔他脸?
我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要真这么……猥琐,何不趁着近水楼台之便
摸黑潜进他卧室,有必要对着那些毫无手感可言的结构图想入非非吗!
由于市区车多,所以裴俨的车速并不算太快。我按下车窗,看着车子驶过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在经过分类垃圾箱时,我探出上半身,拿起文件袋快而准地投了进去。
他再无后顾之忧,而我从此眼不见心不烦,一拍两散算了吧。“贾橙!”裴俨猛踩急刹,来不及回头向我大发雷霆,飞快推门下车,火急火燎地往回奔去。
我皱着眉把脑袋探出车窗,发现他竟不顾形象,把手伸进臭烘烘的垃圾箱里摸出了我的面试资料。那是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里头放着我的简历,和让他耿耿于怀的人体结构图。
裴俨阴沉着脸回到车上。生怕我抢走档案袋,他谨慎地把它搁置在车门边上我如何也够不着的位置,然后回过头狠瞪我一眼:“贾橙,我并没有允许你扔掉!”
“怎么处理是我自己的事!”我不甘示弱,冷冷挖苦道,“怎么,怕被陌生人拾遗,将你的肉体尽收眼底?”大魔王摩拳擦掌,指关节咯咯作响,我不由得紧靠着后座缩成一团,他这是要揍我的节奏?果然,下一秒,某人便阴恻恻地抬头,传来的清冷的声音透着一股
厚重的哀怨情绪:“是,我担心清洁阿姨好奇心害死猫,我害羞。”“……”“我会带回家火化灭迹,这种东西我得亲自处理。”“……”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