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有一天要出师的,有自己的江湖要闯,我又何必将这些琐事将他连带着也束缚住呢?”
萧瑾酌沉默着在一边旁听,半晌开了口道:“也算是你良苦用心了,即便他后来有一天真的知道这些事情了,也定然不会怪罪你的。”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一句,关于虞北,可还记得先前我们身处镜花水月阵中,你在碰见‘嗔’憎鬼此阵中,那被烧了半截的纸,也并非是巧合。”
“除了祝怀璧应当还有其余眼线遍布了玄天,否则从一开始你在北檐堂,又怎么会有人要高价拿下我的人头?”萧瑾酌声音总是淡淡的。
不管是说起那么多人想要自己的性命,还是要别人的人头,对他来说就像司空见惯一般。
“这么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这点倒是和我有的一拼。”谢不虞闻言仰头一饮,原本平缓温和入肚的酒也逐渐在胃里变的如烈焰焚火一般。
谢不虞抹了一把嘴,顿了顿,又接上萧瑾酌前半句他没回应的:“管他谁写的那些事情,谁要引我们来,我只有一个目的,解决掉那个人,这些事情于我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了。”
可过眼云烟恐怕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心结就在那里诞生,噩梦也在从中衍生,即便解决了最后的那个幕后之人,不过是换得了一点身处现下的慰藉,从前他想要回来的人,自然也不会因为解决了这件事就能平安无恙的回来。
过去的人,就留在过去的事情里吧。
“谁说不在乎了?我真不在乎,恐怕还等不到你来追杀我,在这之前我就已经被碎尸万段了。”萧瑾酌“嘁”了一声,瞥了谢不虞一眼:“你应该庆幸本王惜命不然怎么能碰到像你这么”
“我这么,我这么什么?”谢不虞闻言来了点兴致,也不知他是不是已经有点微醺了。
萧瑾酌丢下四个字“明知故问”,这更是把谢不虞逗乐了。
“不过你这小徒弟还真是不拖后腿,事事都有点了解,像刚来这里那会,竟连望丘神女的传闻都曾听过”
萧瑾酌说着说着似是思索起来什么,又道:“不对。”
谢不虞莫名其妙道:“又什么不对?你是不是酒量不太行,把脑子给喝糊涂了?”
“你那日在无尽山后林偷听,没注意到一件事么?”
“我师傅说,望丘这些年间,四处寻找骨莲衣的下落以及想要千方百计拿回的玄天秘术,都是要拿去开启一个东西的。”萧瑾酌沉了声,细细思索道。
“这东西,既可能存于玄天秘术里,又可能是在其他地方,总之它的最终作用是——能让望丘世代兴盛而永不衰落。”
谢不虞闻言答道:“不错,是有这么个事,但纵然望丘人这么多年贼心不死,派出各地眼线不遗余力也要在其余地方驻扎,它不也还没有实现它的家国大计么?”
“可眼下想来,玄天秘术和骨莲衣应当都在望丘人手里,师傅之前说还需要一味血引,依照她们擅长观星象用蛊寻等手段,竟还未找到此人么?”萧瑾酌总觉得这其中,并不仅只是让望丘世代兴盛而不衰败这么简单。
“你不妨想想,如果它仅仅只求自身长生不败,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这里大漠黄沙,每年只是光靠各地的行商队伍发展交易换来的货币,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足以支撑它地界如此之大的国度。”
“它能有这么安安分分的心思,就靠这么每年行商的这点东西一直待在这里么?”萧瑾酌抛出这么个问题,细细想来倒确实在意料之外。
谢不虞歪了歪脑袋,拖长了声音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玄天如今萧晟还在,看起来也不像是和望丘撕破了脸皮的样子,望丘为何迟迟不动手?”
“望丘的心思很可能都想收入其中,或者是在等一个契机。”
“那神女传闻之中又拥有鸳鸯钺这种东西,梦天南烛”萧瑾酌思索着这些关联性的同时话锋又一转,说个半截不懂的话来,有些东西还是要谨慎出口的,毕竟身处望丘,不亚于等同虎穴。
谢不虞吨了好几口南烛酒,手劲略有些没轻没重的将酒坛放在桌上,然后,嗝了一声。
嗝的萧瑾酌想笑。
他见谢不虞似乎有点儿醉意,便不再提这些正事,又忽然回忆起之前祝殃铭偷偷同他说过的事情来。
清淡的酒入口恍若烈焰焚喉,烧的尽是浮灰陈年,旧怨恩义;这才依稀可辨出一点潇洒趣事来。
“你那小徒弟也属实是与你太有缘分二字,他倒是个愿意为挚友或是重要之人两肋插刀的小朋友。”
“之前你不在的时候,他偷偷和我探讨过你,还顺带提到了你说无尽山后山除了那些桃花林,过了花期便未免有些太过空旷冷清了,说你想在无尽山养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
萧瑾酌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干脆开口问道:“那你想养什么?”
江湖客
谢不虞一手晃了晃手里坛中酒,一手撑着下巴想了想,道:“小狐狸?”
一方面可能是内涵萧瑾酌,另一方面,他自己好像就挺喜欢狐狸的,缘由从何而起也不得知,兴许是从前在虞北的年岁里,偶然有那么一年寒冬飞雪,见过谢从池拉着几个伙伴侍从,在雪地里嬉笑打闹追逐过在虞北地界里的小动物。
不过很快谢不虞又自言自语似的否决了这个方案:“算了算了,玄天这气候指不定能热死它们了,还是养点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