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二妮儿点头，“不光俺家，可多家都可不美，保国家，大庆家，张秋萍家，还有可多可多家。”
年年想了想，表示赞同：“就是哈，要是知当人会托生到您这几家，那我也当小虫儿。
不对不对，小虫儿太小了，会叫别哩大鸟欺负，我得当老鹰。”
二妮儿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咱这儿老鹰可少，一年也见不了几个，肯定不好托生。”
年年想了下：“那，当大雁？我觉着，不能再差了，最不济也得当大雁，冇老鹰厉害，不过飞得高，人欺负不住，还能去可多地丈儿耍。
还有，大雁都是一大群一起飞，那肯定是一家，我就是不当人了，也想跟俺伯俺妈俺哥俺姐还当一家人。”
二妮儿揪巴了一下脸：“你这一句听着咋镇别扭咧？”
年年也觉得自己最后那句话好像哪里不对，可没等他想明白，脖子就被人从后面勒住了：“年年，今儿后晌不来学这事儿，一会儿你回家别吭气儿中不中？”
年年使劲挣脱保国的胳膊，还顺便给了他一肘：“为啥？”
“哎呦呦，”保国夸张地捂着胸口，“我不想叫俺家人知，我想装着咱还来学，就不用引俺兄弟，也不用搁家了。”
年年为难：“可我想去西岗耍呀。”
保国纠结：“那，那咋弄？”
年年去西岗，肯定要出家门吧，祁家和刘家正对门，就隔着一条窄窄的沟，柴小丑除了做饭那一会儿，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大门口找人扯闲话，年年出了自己家，还要沿着大街往西走很长一段，躲过她的可能性不大。
孟二妮儿说：“年年你恁利，搁您后院跳墙，走后街呗。”
西柿林五队人说的后街，一般是指六队，不过，也可以包括五队和六队之间那一大片有桑树林和很多老树在内的野地，祁家的后面就是一片和桑树林连在一起，以梨树为主的小树林。
保国眼睛一亮，期待地看年年。
年年毫不犹豫地点头：“中，我跳墙，走后街。”
二妮儿看保国：“你光跟年年说冇用，咱队好几个人咧。”
保国得意：“我跟保山、永春他们都说了了，他们都说会替我保密。”
二妮儿点头：“那我也不说，反正俺家哩人也不想叫我上学，我不来，搁家引孩儿，他们正高兴，冇人问。”
保国串联保密的使命完成，兴高采烈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二妮儿趴在土墩子上睡着了。
年年拿起语文书扯着嗓子背了几声，扭头看到窗外的麻雀，又想到刚才关于下辈子托生的事。
他决定一会儿回家跟家里人商量一下，约好，下辈子大家都托生成大雁，要不，到时候就他一个成了大雁，家里人还都是人，那他跟谁一起排队飞？
万一跟孟二妮儿家的人凑成一伙，那不亏死了？
没有老师管的时间过的特别快，年年在天上没飞几个来回，就放学了。
想到纯白面的捞面条，他一路带着队小跑，红梅知道他今儿生日，也不说他。
一进大门，看到祁长寿一手抱着个小包裹，一手抓着一把干草，正在喂羊，那小包裹上面一个胖乎乎的小脑袋，正在咿咿呀呀吐泡泡。
“好运敢出来了？”年年大叫着跑过去，扑到祁长寿身上去捏小胖丫的脸。
祁长寿笑着躲：“你手凉，别给孩儿逗哭了。”
年年顽强地继续伸手捏：“不会，她可乖，不好哭。”
祁长寿下巴指指厨房：“去看看，您妈给你做哩啥？”
“啥？”年年如愿以偿捏到好运的脸，对着小丫头问，“好运你说，妈妈会给哥哥做啥？”
祁长寿推他：“去看看不就知了。”
年年撒开手跑进屋。
很快，屋里传出他劈了音的叫声：“啊啊啊，炒鸡蛋，一碗炒鸡蛋，一大碗炒鸡蛋，啊，老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