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克劳和墨菲发动“哥白尼式革命”的第二项:颠覆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学说。我们知道,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之一,就是承认阶级斗争是推动历史发展的动力。拉墨则从根本上反对马克思主义的这一原则。他们说,马克思试图根据“阶级对立”的新原理来思考社会分化的首要事实。但这个新原理从一开始就存在着严重的缺陷,这种缺陷来源于以下的事实:阶级对立不能使社会总体分化为两个相互对立的阵营,不能使自身自行成为政治领域分化对立的界限。拉、墨认为,马克思这样做只是一种没有得到证实的“社会历史学的假说”。马克思之所以这样做,是保留了雅各宾主义的本质部分,即关于根本分裂因素和党派政治得以构成的独特领域的假设。正是雅各宾主义和马克思主义关于激进民主的政治学说之间的连续性因素应该被激进民主计划置于怀疑之中。拒绝被赋予特权的分裂点和把斗争汇合到一个被统一的政治空间,相反,应当接受社会的多元性和非决定性。这样一种政治学说才可以建立起来。我们认为,虽然在历史的每一个时期或阶段都要强调阶级斗争,但从整个人类发展的历史和从被压迫阶级处于被奴役被压迫的情况下,放弃阶级斗争则完全是错误的。马克思当时之所以如此强调阶级斗争,完全是出于对处于弱小的无产阶级的革命战略考虑。列宁也是如此,如果力量弱小的无产阶级完全处于被统治、被奴役、毫无地位的情况下,完全不提“斗争”二字,那就等于不发起革命,甘愿统治和奴役。而当无产阶级取得了政权,成了统治阶级,在自己的国家内一味强调阶级斗争,把它当做基本路线和纲领,这当然是错误的,但即使这样,也要时刻保持必要的警惕性,尤其对外要更加保持警惕性。
拉克劳和墨菲发动“哥白尼式革命”的第三项:推倒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首先,拉墨赞赏伯恩斯坦对马克思主义当成“正统教条理性主义”的批评。他们认为,伯恩斯坦有三个方面拒绝作为封闭科学体系的马克思主义的思考:第一,马克思主义没有成功地表明社会主义将随着资本主义的崩溃到来而到来;第二,因为历史不单纯是客观过程起重要作用,这一点是不能被证明的。因此,历史只能被解释为主体和客体相互作用的结果;第三,因为社会主义是一个党的纲领并因此建立在伦理决定上,它不可能是完全科学的——不可能完全建立在真理或谬误必须完全被接受的客观陈述上。因此,伦理主体的自发性是伯恩斯坦终极决定论的基础。[17]拉克劳和墨菲认为,这一伦理主体与机械论客观主义的阶级主体决裂。这就可以澄清为什么在伯恩斯坦那里,政治的自发性可以与接受改良主义和渐进主义的策略联系起来。此外,拉墨还认为,伯恩斯坦从相对立的方面看到了这样的问题:工人阶级日渐增长的经济力量,社会和自发性的发展,资本主义的人道化,所有这些都导致了工人阶级的“国有化”。国家内的社会组织功能比阶级控制有更大的影响,国家的民主化把国家转变成了“所有人民的”国家。伯恩斯坦比正统更好地理解了工人阶级已经处在国家领域之上这一基本真理。[18]因此,他们得出结论说:世界已经基本划分为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学说就是社会主义的学说,这是国际社会的“陈腐概念”,“完全是反动的”,并阻碍了对发达资本主义和东欧集团社会的本质理解。尤其在改革开放时代,坚持认为马克思主义是“国家真理”,只能使情况更糟,并极大地强化了左翼思维的反民主嗜好。[19]很明显,拉墨十分赞赏和同情伯恩斯坦反对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的观点,把马克思主义科学社会主义学说视为“完全是反动的”“陈腐概念”。由此可见,拉、墨对马克思主义的全面解构,就是全面颠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
[1][美]恩斯特·拉克劳:《政治与现代性的局限》,载《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5(3)。
[2][英]恩斯特·拉克劳、尚塔尔·墨菲:《领导权与社会主义的策略》,尹树广、鉴传今译,4页,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
[3]按拉克劳的意思,指后来反法西斯运动中出现的阶级阵线的扩大,如“人民阵线”时代的“大众”“人民”“民族”等实体,这在第二国际的黄金时代,这些实体是拒斥在马克思主义话语之外的。
[4][英]尚塔尔·墨菲:《政治的回归》,王恒、臧佩洪译,10页,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1。
[5][英]恩斯特·拉克劳:《政治与现代性的局限》,载《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5(3)。
[6][英]恩斯特·拉克劳、尚塔尔·墨菲:《领导权与社会主义的策略》,尹树广、鉴传今译,27页,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
[7][英]恩斯特·拉克劳、尚塔尔·墨菲:《领导权与社会主义的策略》,尹树广、鉴传今译,29~30页,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
[8]同上书,36~37页。
[9][英]恩斯特·拉克劳、尚塔尔·墨菲:《领导权与社会主义的策略》,尹树广、鉴传今译,41页,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
[10]同上书,46~47页。
[11]同上书,导论,4页。
[12]周凡、李惠斌主编:《后马克思主义》,52页,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7。
[13]参见周凡、李惠斌主编:《后马克思主义》,56页,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7。
[14]同上书,58页。
[15][英]恩斯特·拉克劳、尚塔尔·墨菲:《领导权与社会主义的策略》,尹树广、鉴传今译,186~187页,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
[16]同上书,189页。
[17][英]恩斯特·拉克劳、尚塔尔·墨菲:《领导权与社会主义的策略》,尹树广、鉴传今译,36页,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
[18]同上书,38~39页。
[19]参见[英]恩斯特·拉克劳:《我们时代革命的新反思》,孔明安、刘振怡译,245页,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