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往前,却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在地。
古人说山有灵,被山中灵庇护的,又怎么会是恶鬼。
我顺势跪在她面前,不敢将她称之为鬼,斟酌许久:“多谢阁下高抬贵手。”
她拂下落在她肩上的树叶:“我没有抬手。”
我没听懂她的意思,不敢确定她这是愿意放过长落的人还是不愿意放过:“古人说山有灵,阁下被桑山灵庇护,大仇得报——”
“桑山的灵。”她打断我,“并不让我复仇。”
我愕然抬头。
她冷冷瞧着我:“祂要我庇护长落众人,过往种种,皆视作成神的考验。”
“祂予我血有神力,却又不给我自保之力,让我尝过温情,又遭受亲人囚禁折磨,所谓尝尽人情冷暖,惨绝人寰,痛不欲生后才于绝境中成神,才赋予我力量。”她看着我,“可疼就是疼,苦就是苦,种种磨难,我都是一点点捱过来的,一句考验,消弭不了。”
“我在牢笼中日夜祈求,求来的不是神灵,是我的母亲。”
桑山无灵
她提起母亲时,神色终于变得有些激动。
我想起疯女人说的,长落的人杀了她的母亲。
或许是救她离开途中被人追上,母女俱亡,可是——
长落的人为什么会杀她?他们分明那么在乎她的血。
“牢笼里的日子暗无天日,漫长难熬,活着不如死了。”她说,“我一直盼望我的父兄能忆起血脉亲情,放我离开,可是血脉这种东西,在那家人中,似乎只困住了我娘。她想救我,却又不敢违抗丈夫,也抵不住另一个孩子苦苦哀求。”
“她给我送药,摸着我的伤口哭泣,我求她放我出去,她只能说对不起。”
她偏过头去,再次望向长落的方向,“可是她还是来救我了。”
“可惜还没跑出长落,便被人发现,她带着我上了桑山。她说宁可死了,也不要再回去任人鱼肉,我跳下山崖,她”她忽然轻轻嗤笑了一声,“她放心不下另一个孩子,被长落的人抓回去,不过等着她的只有一群癫狂的疯子。”
“他们找不到我的尸骨。”她注视着长落,看着陆陆续续有人影离开长落,缓缓笑了笑,“有人说,生下我的人,身上流淌的鲜血会不会也有同样的力量。”
“”
我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信,只觉得毛骨悚然。
不可能,我想,若是她母亲的血里有这样的作用,那她的父亲又怎么敢说自己没有,还有与她一母同胞,龙凤双生的哥哥。
“愤怒的疯子是没有理智的。”她说,“丈夫第一个拿刀割破她的手,第一口血被喂进摔破了膝盖的儿子的口中,更多的人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