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昭微微拉长了尾音,缓缓转着食指上的银戒,“扮神使,打着祭河神的名义让周围的村子送人过来,是你的主意还是他自己的?”
蔺瞻被问得猝不及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说是张荷干的也不对,说是自己干的也不行,纠结犹豫之间,涨红了一张脸。
桑昭低笑一声:“你觉得张荷是明主吗?”
蔺瞻明白她的意思,缓缓叹出一口气:“我知道太守并非善人,也知晓他所作所为,只是太守于我有恩,我又岂能忘恩负义,纵使来日万劫不复,我也——”
桑昭接过他的话:“也要助纣为虐?”
蔺瞻:“”
蔺瞻沉默。
她垂眸打量着棋局,低声道:“我听说,这太守府之所以很难逃出去,是因为后院之中有一套规矩,若有人出逃,哪怕是踏出太守府半步,同寝之人皆会被折磨诛杀,反之,若是听话顺从,则会选取几人给予丁点权力,昔日盛气凌人的仆从也会对自己卑微讨好若是有人察觉别人有什么逃跑的心思,检举给管事,便会拥有凌驾于所有受害者之上的权力。”
“只要有一个人愿意顺从,愿意检举——”桑昭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愿意享受这点权力,就不会有人成功逃跑。”
“”
蔺瞻知道她这个听说是听谁说的。
她所见过的太守府的人中,张望三兄弟在张荷的命令下甚少与后院的人接触,根本不知道这规矩;张荷不会与她谈这种事;宋会自被张荷认为义子,整日饮酒吃肉,不关心后院的事,自然也不知道后院这套并未摆在明面上的规矩。
只有在后院生活,浸润在这种规矩下的人才会清楚。
是张绪告诉她的。
果然——
蔺瞻想,桑昭留下张绪根本就不是因为他的容貌。
无论男女,美人对普通人来说是稀罕的。
但桑昭这样的人,身边的美人不少,她见过美人,救过美人,也杀过美人,何以一个柔弱些的美人便能叫她软了心肠?
见蔺瞻不答,桑昭又问:“张荷书房里的美人鼓据说千金难求,他有没有送过你?”
她微微倾身,神色冷淡,幽幽目光扫过蔺瞻脆弱的脖颈:“人皮制成的鼓面,摸起来是什么手感?”
蔺瞻悚然。
“噗,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乍然响起,蔺瞻望向咳嗽不止的张望,见他死死捂着嘴,咳嗽压制不住,似乎有血色从指缝渗出,当即变了脸色,也顾不得惊悚害怕,立即起身过去,轻拍张望后背,又手忙脚乱地为他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