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卓月快步打开房屋门,借助良好的视力一下就在朦胧雾气里找寻到了贺倍的身影。
雌虫腿脚发抖,似乎是眩晕症发作,她抖了几下身子就踉跄着跪倒在地,白大褂折叠融入土地,雾气腾腾,更浓重了些。
卓月拧起眉,眉头能组成一个狂放的三竖,燥气满溢,“麻烦。”
应当是说的不过瘾,他又接着骂了两句。
贺倍听到“蠢货”两字的时候很想反驳,但比反驳言论来得更加迅猛的却是身体以及精神上的痛楚。
她的感官全都由内收缩,周遭的一切呼唤如星系般遥远,脑海里的各种想法都被踢出房间,空白、茫然占据了思绪,唯有那段模糊的、不愿提之于口的可憎记忆滞留下来。
“我,我还可以吗,我…我不是,对不起,我错了…不要!蒂拉奇!不……恨我。不要。”
低喃声渐渐转大——
这位曾经在卓月心底有着“作息规律、身体健康、精神状态良好”之称的三好医生正不断向精神海紊乱的患者方向靠拢。
“啧。”卓月不满的拉起雌虫,将对方架在后背上拖着带到沙发垫旁边。
毫无怜香惜玉精神的雄虫直接取来医疗箱,快准狠给了贺倍几针,稳定了对方粗喘气的呼吸困难症状。
等贺倍意识明晰起来的时候,卓月已然吃完午饭,正靠着沙发一侧刷着星网。似乎是听见了声响,他斜眼瞟了几下雌虫的神色,又悠然刷起八卦。
气氛冷然沉寂。
贺倍跟没感觉到这寒冰氛围一样,“谢谢,一直都在麻烦你。抱歉。”
“呵,什么实质性补偿都不能给我,道个屁的歉。给我道歉的意义就是为了培养我的接受道歉胸怀?”卓月不理解,也不想再分出其他心思。
“……”贺倍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道德,她之前就想过事情败露的结果,现在只不过是在逐步践行罢了。她只能重复着,“抱歉……”
卓月再次瞥了眼某位死灰槁木分子,脑海里回转着他们初相识的场景,贺倍坑他是真,但前尘往事帮他也是真。所以,当得知自己的信任被如此轻易的交付出去时,他才会那样气恼,那样不甘。
他从理智上可以理解贺倍。贺倍面对的情况正如人类世界的经典问题,“当你的妈妈和爱人掉进水里,你只能救一个,你会选择谁”一样,这种选择选谁都无可厚非,因为答案既对又错。贺倍只不过是选择了忠于她的心,忠于她的爱情。
有朝一日,如果他也要作出这种选择,他也不一定会去选择“贺倍”。所以,将心比心,他完全可以理解贺倍丢下他的决定。
但理解不代表不怨。
世间百态都是有情之物,而【情】这个东西最是特别。情是无解的,是纠缠的,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是如此,贺倍是如此,众生亦如此。
等价交换,一条路走到头的【愿为之】,必然要承担一些【代价】。而贺倍付出的代价就是【来自他的疏离与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