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知道这个道理开始不知道走了多少年,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事,她从一呼百应再到孤身一人。她害怕背叛,所以从不付出真心。只要不付出,就不会因为以后的背叛而痛苦。
在与卡森尔结婚后,她有一段时间一直在尝试模仿对方,模仿对方的无情无义,学习对方的无耻伪装。
她学的很好,很成功。她完美游离于上层社会,流转在政界,甚至连那些以迂腐为称的司法院里的老家伙也能攀附交谈一二。
直到再次遇见贺倍,她猛然惊觉,她的成功只针对那些还未走入她心扉之人。遇到她早已接受的情谊,她拒绝不了。
她拒绝不了贺倍,所以她只能痛苦的沉沦,像割裂的疯子,保有假意又怀有真心。
她是一个高级的学习者,但不是一个成功的实践者。
蒂拉奇无法蒙骗自己,催眠自己,所以,一切的罪责都该从头清算——
“你该付出代价的,卑鄙的虫不该如此光荣的活着。你位居高位多年,已经忘记了吗,他们死前狰狞的面孔,厌恶你的眼神。”
“造成这一切悲剧源头的你已经忘了吗?”
“卡森尔,你该付出代价了。”
蒂拉奇的话如同鬼魅一般萦绕在卡森尔最不愿意触碰的荆条上,雄虫目光凶狠,脸上青筋暴起,青紫色的血管似乎要爆裂而出。
星湛覆灭已经过去了很久,早些年岁他会因为背叛二字而害怕痛苦,但随着岁月更迭,他以为自己的记忆应该已经模糊,但现在再次听到这段往事,他才发觉自己什么都没有忘,那群虫死前痛苦的模样,他都没有忘。
那是他一生的梦魇。
他永远不会忘记的,那是他最为沉重的痛苦来源。
蒂拉奇缓缓说出那段不为人知的故事,“阿尔姆·德瑞克里亚,星湛四军队长,温贝一族极力隐瞒的存在或者说,耻辱。我这一生和他相见不过短短数面。”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我九岁那年,我们因为相同的血脉一见如故;第二次见面是十四岁那年,我遭遇袭击流落到星盗手中,他在交易时一眼认出了我并将我带出来,他因为相同的血脉拯救了我;第三次见面是我成年后外出游历专门去寻他,我们把酒言欢成为血脉相连的挚友。”
蒂拉奇还记得与阿尔姆相处的每一刻,他们初见于富丽堂皇之中,再见于破破烂烂之间,从繁华到落败,从落败又到繁华,直至分隔。
世间大多数虫相伴止于繁华,不至破落,而她与阿尔姆却是不论何种境况,都能紧密相连。
一生得此友,属实大幸。
一生得此兄长,属实幸运。
“阿尔姆外表凶悍内里却是个娇气包,他这人惯会伪装,明明很怕疼,却又装得跟个机器一样刀枪铁臂英勇无畏。”
“他半贵族出身,父母逝世后外出闯荡,吃尽了苦头。拥有贵族血脉却成为盗贼,身边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因为盗贼身份接连死去。”
这也是蒂拉奇从星湛那儿听八卦听来的。她曾经问过阿尔姆,但阿尔姆什么也没说,只是呆愣笑笑不说一句话,然后变得越来越稳重,越来越不像年少时的稚嫩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