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即兴讲话:智慧的闪电
一些同志把全脱稿讲话等同于即兴讲话,其实是不对的,至少是不准确的。如前所述,全脱稿讲话是事先作了充分准备的讲话,而即兴讲话则是事先没有准备,或虽然有所准备但来不及充分准备的那种临场发挥式讲话。比如,某些一般性工作布置会、小型座谈会、研讨会、汇报会等,不适宜或不需要事先准备稿子,而是根据会议情况和实际需要边听边思考,最后再发表自己的意见;又如,某些接见、会见、谈判、答记者问和网上交流互动等场合,同样来不及准备稿子,也需要临场发挥;还有在某些会议或某些公共场合,本来没有准备讲话,出于某种原因,或主持人突然要你说上几句,或你自己突然觉得需要说上几句,或上级领导突然“点将”要你说几句,这种讲话也属于即兴讲话;再有,某些走访慰问、交友联谊活动,比如春节期间走访部队官兵、敬老院老人,赴兄弟地区或单位学习考察时应对有关礼仪场面,你能不临场发挥、像模像样地说上几句?
由于即兴讲话的随机性、经常性、不可预见性,这就格外能够检验一个领导者的思维能力、反应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这种能力强不强,不仅影响领导者个人形象,很多时候还影响一个领导集体、一个地区或单位的对外形象。试想,如果面对记者或网民的尖锐提问而无言以对,如果在外交礼仪场合惊慌失措语不成句,如果面对领导突然提问而抓耳挠腮说不出几句像样的话,那么结果又将如何呢?
有些领导同志考虑问题比较周全,在出席有关会议或参加有关活动时,都让秘书事先准备个稿子,或者自己打个简单的腹稿,做到有备无患。这样做当然是对的。但有些讲话完全是“突然袭击”式的,容不得你事先准备,再说,有些场合的讲话也不合适念稿子,否则有损领导形象。所以,如果缺乏必要的即兴讲话能力,有时难免要出点儿洋相。
并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某市委组织部新任部长下某县考察调研基层党建工作。在汇报会上,县委书记简要介绍了全县基本概况和经济社会发展总体情况,然后由县委专职副书记和组织部部长作了具体汇报。完后,部长突然点名请县委书记谈谈是怎么抓党建工作的。县委书记这下傻了眼,因为他觉得有前面两位领导汇报了就行,所以没做准备,但既然部长点了名,当然不能不谈,过了约有半分钟才说:“这个这个,关于基层党建工作,啊,多年来县委一直非常重视,十分重视,把它列入县委重要议事日程和干事日程,书记亲自抓,专职副书记和组织部部长具体抓,还有……这个这个,各级各部门党组织齐抓共管,努力发挥基层党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和广大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这个这个……”“请你谈具体点。”部长提示说。县委书记这下更紧张了,“好好,这个这个……我们坚持两手抓,一手抓发展,一手抓党建,通过抓好党建,为加快发展提供坚强的组织保证、政治保证、作风保证,还有,还有……”部长听不下去了,摆摆手说:“好啦好啦!我看你这个县委书记抓发展蛮投入的,刚才说那么多经济数字都不用看稿子,而谈党建好像就不是那么投入啰!这就不大对头啰!县委书记固然要抓发展,但也不能不抓党建,党要管党,从严治党,你还是第一责任人嘛,你说对不对?”县委书记连连点头称是,从此再也不敢忽视党建工作了。
某市政府就城市棚户区改造问题举行新闻发布会,由分管副市长和市建设局长分别通报有关情况,并回答记者和部分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市民代表提问,听取意见建议。这种讲话当然是事先做了准备的,对与会者可能提出什么问题、怎么应答也做了大致的设计,一般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但一位农村人大代表突然提出一个话外的问题,他说:“这几年城市危房改造的确取得了很大成绩,这个应当充分肯定,但我们农村也还存在大量危房,尤其在边远山区,好多老百姓住的还是五六十年代建的土坯房,一到涨水季节就提心吊胆。请问政府对此有何打算?城市危房要改造,农村危房当然也要改造,要不怎么推进城乡一体化?怎么让我们农民兄弟过上小康生活?请市长和局长谈谈这个问题。”此话一出,副市长和局长不禁面面相觑,因为事先没想到会冒出这个问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副市长只好说:“这个问题嘛,的确很重要,非常重要,市政府几年来也一直很重视,采取了不少措施,取得了一定成效,但存在的问题的确还很多,我们将继续努力,采取更有力更有效的措施……”那位人大代表偏偏得理不让人,回敬一句说:“对不起市长,我认为你的回答缺乏针对性。”弄得大家都有些尴尬。
上述两例的发生,除了因为应答者对相关工作情况缺乏深入细致的了解之外,缺乏快速反应能力和即兴讲话能力无疑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这也从反面说明,领导者具备一定的即兴讲话能力是非常重要、十分必要的。
提高即兴讲话能力需把握以下几点:
(1)平时要注意学习积累。无论口才多好的领导,如果肚子里没“货”,也不可能张口就来。所以平时的学习积累就显得十分重要,知识面要尽可能广,信息量要尽可能大,包括职责范围内的工作运转情况、相关专业知识和政策法规等都要做到心中有数,这样才能做到临时上阵不慌张。事实证明,凡即兴讲话能力较强的人,都是那种见多识广、情况清楚的“明白人”。
(2)坚持多实践、多锻炼,培养快速思维、敏捷应对的能力。我们常说某人“脑子转得快”,说的就是这种能力。而这种能力对于领导者来说,无论是作决策、办事情还是发表讲话,无疑是不可或缺的。因为思维与语言紧密相联,语言是思维的表达,有快捷的思维能力才能有过硬的即兴讲话能力。如果思维不灵活,反应迟钝,那还谈何即兴讲话?事实同样证明,凡即兴讲话能力较强的人,都是那种思维敏捷、反应灵活的“精明人”。
(3)善于假设、模拟,以备应急之需。即:某个场合本来没有准备讲话,但不妨设想,如果突然要我讲,我该讲什么?或者是,某个问题本来没安排我回答,但不妨设想,如果突然要我回答,我该怎么回答?实际上,类似的情况在领导活动中是经常、大量地发生的。善于进行这样的假设、模拟,事先理好思路、打好腹稿,往往能派得上用场,还能给自己的形象大大加分;即使派不上用场,对自己也是一种很好的思维能力锻炼。比如前面所说那位县委书记,面对新来的市委组织部部长,又是专题考察党建工作,而自己又是党委一把手,如果在组织部部长汇报时暗自设想一下:如果部长要我谈,我该谈什么?或者是,虽然专职副书记和组织部部长做了全面汇报,我作为书记是不是还应该补充点什么?这样,事先做点准备,就不至于出现那种仓促应对、语无伦次的情况了。
(4)熟练掌握各种场合讲话的基本模式和特点,以不变应万变。大凡见惯场面、成熟老练的领导者都十分注意这一点,即使不是有意为之,经历多了应该也熟悉了。比如礼仪性讲话怎么讲,座谈研讨性讲话怎么讲,会见、洽谈式讲话怎么讲,怎样开头,怎样结尾,有哪些基本层次和习惯用语等。脑子里有了这些“框架”,一旦需要即兴讲话,就按此框架去发挥,一般不会差得太远。新上任的领导干部和有志从政的年轻公务员,尤应注意加强这方面的锻炼。
(5)要善于运用“闪电式”思维,快速组织语言。凡即兴讲话,事先思考的时间都非常短,有时还需边说边想、边想边说,稍有中断都将造成结巴、语塞等现象。这里有几种方法可供参考:一是抓重点,即抓关键观点、关键内容、关键词,不必什么都想讲得很全面、很周到,那样反而容易造成思维混乱,导致表达不畅;二是力求按逻辑关系发挥,注意前后衔接,依次递进,万一出现前后脱节的情况,不要急于收回,先顺着讲下去,再设法慢慢“绕”回正题,以求补救;三是要保持良好的心理定力,如果偶尔出现思维空白,不要紧张,稳住心神,可以用一些过渡句、语气词,或喝口水、擦把脸,暂时对付一下,为自己赢得恢复思维的时间;四是要合理把握语速,不慌不忙,不紧不慢,节奏不宜太快,以免思维跟不上而造成“短路”。
链接 脱稿讲话实例回放
本人当秘书时写过很多讲话稿,当领导后也发表过很多讲话稿。和许许多多基层干部一样,在一些会议上,我也不喜欢照着稿子念,而喜欢脱稿或半脱稿,有时只是列个提纲或打个腹稿再现场发挥,感觉上这样更为自由、自然一些,更能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体现自己的语言风格。这里选取几篇脱稿讲话为例,请读者批评指正。
(一)任萍乡市委书记时的就职演讲
同志们、萍乡的父老乡亲们:
今天,一个陌生的萍乡新人向你们报到来了。
之所以这样说,因为我觉得,成为萍乡市委书记,首先要成为萍乡人;要当好萍乡市委书记,首先要把自己融入萍乡这个有着180万人口的大家庭,和大家一起去爱、去建设这个共同的家。
我以前没来过萍乡。我是从《毛主席去安源》那幅风起云涌、气壮山河的油画认识的萍乡,是从刘少奇挥舞铁拳率领路矿工人奋起怒吼的安源大罢工认识的萍乡,是从红旗漫卷西风、刀枪刺破乌云的秋收起义认识的萍乡。
当然,我也从其他不同渠道听说过、了解过萍乡。从全省国民经济统计公报上,看到萍乡的人均生产总值、人均财政收入位居全省前列,由此认识了萍乡领导班子和各级干部抓发展、争一流的气魄与能力;从全省发展国有工业、乡镇企业经验交流会上,听到萍乡介绍的做法和经验,由此认识了萍乡企业家和广大员工的智慧与勤劳;从报刊宣传和同事、朋友的交流中,得知萍乡文化活跃、三产发达,由此认识了受赣文化和湘文化双重浸润的萍乡人民思想解放、敢作敢为、重情重义的优良品质。
因此,来到萍乡工作,我既为与萍乡人民有缘而感到高兴、荣幸,又为肩上的重担而感到诚惶诚恐。
我是农民的儿子,放过牛,砍过柴,种过田,参加工作后当过检察员、秘书、政研室副主任、县委书记、市委秘书长和宣传部部长、省纪委常委兼秘书长、常务副市长和市长。一路走来,风风雨雨,坎坎坷坷,能有今天,全靠党的培养。个人优点不多,缺点不少,性子较急,心直口快,严肃有余,亲和力不足,对同志虽然心里像春天一般温暖,脸上却像冬天一般阴冷,看上去一点也不可亲可爱。我今天可是有言在先,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日后哪位同志挨了批评、受了委屈,就请多多包涵啊!
我深知,职务,不过是一个人脚下的台阶,而不是他真正的高度;荣耀,不过是一个人脸上的脂粉,而不是他真正的肤色。作为一方主官,拥有知识、智慧和能力,才是他真正的高度,才能担当重任,不辱使命。为此,我将虚心向班子成员学习,向干部群众学习,向老干部学习,向一切有真知灼见、有实践经验的各界人士学习,不断地充实自己、提高自己,力争当一个“高大”“漂亮”的市委书记,不当一个“矮小”“丑陋”的市委书记。大家可得多多帮我、教我啊!
我深知,市委书记固然担当着兴一方经济、富一方百姓、保一方平安的重大责任,但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的,甚至是微不足道的,只有集全民之智,聚全市之力,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萍乡虽属工矿城市,产业基础较好,加上历届班子奋发努力,经济一直保持强劲发展势头,但站在新的起跑线上,我们要看到发展速度和质量的压力、产业转型升级的压力、人民群众期盼过上更美好生活的压力,从而自我加压,自求奋进,在攻坚克难中不断实现新的突破、新的跨越。为此,我将努力克服性格上的缺陷,发扬民主,广开言路,集思广益,努力推进决策民主化和科学化;我将与班子成员一道,精诚团结,合力干事,让大家有责有权、独当一面,充分施展聪明才智;我将尊重并充分调动每一个干部群众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让一切有利于萍乡发展、有利于萍乡人民幸福的智慧源泉充分涌流,让加快发展的美好蓝图早日变为现实。
我深知,作为位高权重的领导者,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最大的悲剧不是被别人打倒,而是自己把自己打倒。为此,我将严格执行廉政准则,带头廉洁自律,防微杜渐,抵制“潜规则”,防治“亚健康”,始终保持党员领导干部应有的思想境界和道德品行,始终把手中的权力用于为人民谋利益。我也由衷地希望大家对我严加监督,发现我哪些方面出了毛病,及时予以提醒和批评。
上任伊始,说得再多再漂亮也没用,一切看今后的行动。我的第一个行动就是:明天去看开发区、看企业。没有工业的发展,就不可能强市富民,我这个市委书记也不好当。
最后,再说一句我这个萍乡新人最想说的内心话:一切为了萍乡发展,一切为了人民幸福。
我将为此而努力。愿所有的“家庭成员”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