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冈笑,问他是不是爱上了乔米。
和其当时一怔,然后否定。他说:“Sheisagoodwoman,butsheisn'tacupofteaforme。”
她是个好女人,但是她不是他的那杯茶,她过于浓烈过于招摇过于不稳定,是上好的咖啡豆,他却没有烘培好的技术。他的女人应该是低调、温婉、兰心慧质的,像容易冲泡的茶,像小怡。
和其抓起一把咖啡豆,像乔米那样放在鼻前闻。
…………
“先生需要买些咖啡吗?”柜台里的销售员礼貌地问他。
和其才发现自己在咖啡柜台面前停留的时间太久了,他放回咖啡,向他笑了笑。
酒馆还是老的,坐在一起喝酒吃火锅的人却只余下两个。
“少了乔米,好像火锅忽然没了火,根本沸腾不起来。”方冈说。
和其说:“她总是那么快乐,对事情看得那么开,我们——”
他停顿了一下,两人面面相觑,都知道他没有说完的那句话是:“我们都被她骗过了。”
和其将头埋进手里:“是什么让她那么渴望死亡?”
乔米死了,死在自己的**。煤气中毒。
乔米以前曾一反常态地深沉过,她说:“和其,真正的寂寞不是对着人强说愁,而是抓着什么事,就迫不及待地开心乐上一阵。”
和其想,这个时候他才算真正了解乔米,他们看到的都是白天像向日葵一样昂首向上的她,没有人看到黑暗的时候,她低垂的脑袋,瘦小的身子其实也不堪生命之重。
只是,她的压力是什么?
乔米曾一本正经地告诉和其:“如果你要恋爱,等我走了你再恋爱好不好?要不然我会因为失恋而伤心的。”
和其笑:“少来,你会为我伤心?!”
乔米那么爱玩那么闹那么玩世不恭,疯狂的时候可以在每个男士的脸上留下唇印,她会为他而伤心?这话真是好笑。乔米不是说恋爱是三十岁以后的事情,现在的她只想游戏人生吗?
和其仿佛听到乔米细细地拿捏着嗓子叫他:“其其,今天有没有想我?我将你的照片做成了电脑桌面,每天一开机便可以看到你,你感动不感动?”
等他面红耳赤的时候,乔米却又冷笑:“这点玩笑都受不了?”
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他分辨不了。
但是她死了,她自杀之前,他告诉她他要结婚,她站在雪地里对他凄然地笑。
方冈还在念叨:“早知道,我就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了。”
他告诉和其,她死前一个星期连续五次将钥匙反锁在家里,打电话找急开锁的工匠帮她开门;她总说感觉有人潜入她家里,她回家时总能看到电视莫名其妙地打开着;她的精神很恍惚,总说生存的压力是那么大,公司的合同到期了,她不想继续明年的合同,天天累死累活精神快崩溃了可是不工作又不知道自己如何活下去;她还在一次酒后抱着他的脖子哭,她问他为什么没有人爱她,等他想说其实很多人爱你只是你感觉不到时,她又漠然地冷笑,说:“有没有人爱又他妈的算什么呢!”
然后一脸空洞地说:“早知道这样,我就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了。”
和其拉住他的手,说:“是我的错,你自责什么呢。”
一定是他的错,乔米自杀的那个夜晚她还给他打电话,她在电话那头笑,喊他的名字:“和其!”而他却因为小怡狐疑的眼神挂掉了电话,并关了手机。如果那天,他肯与乔米聊聊天,也许她就不至于忽然将自己逼进了死胡同里。
这个冬天冷且长。
二月了,还是冰天雪地。
这样的气候异常总会影响都市人的心情。这几个月所有的医院都很忙,因为气候的原因,很多人生病了,有些病在身体,有些病在心理。
关医生新婚却也没有假放,而且这两天刘医生重感冒,她还要代刘医生临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