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房间里回绕着声响。
《蜀山传》在碟机里运转。她看着电视,眼睛却从画面上收了回来,慢慢上移,定格在他的脸上。他知道她在看他,用手将她的眼帘一盖,俯首在她额上吻了一下。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画面。
她在他的手掌下喘息。她能看见自己像准备冲开堤坝的洪水,一次又一次向空气冲撞。
他的唇俯了过来,温温地噙住她的眼,睫,唇。
他的身子将电视画面遮住时,她看见画面上张柏芝的脸正像风干的泥人,一片片开裂,离开,飞去。
空气被声音划成了碎片。她听到的是自己的叹息。还有爱的声音。
将自己软成一团缠在他的身上,这一刻她是拥有着他了,紧紧地抱了满怀,仿佛再也放不开。
他的眼睛始终是闭着,长长的睫像刺一样扎着她的眼,她的心。
头偏向一边,地板上站着乐乐。小小白白的一团。眼睛乌黑如豆,它在看她,深深的。
(7)一切安静下来。
屏幕已变成蓝色。
他吻她,欠起身子将裹入身下的摇控器拿起按播放。
屏幕上又一次出现《蜀山传》,音乐画面和此时的安静仿佛时光倒流。
深蓝的达芙妮凉鞋依旧被乐乐拖咬着满屋子乱跑,鞋叩在地板上,咣咣乱响。她看着自己淹在被中的身体,像初生的婴儿一样无绊无牵。
将头伏在他的胸口。
很惶恐地发现:听不见他的心跳。
扬脸看他,他嘴角牵起一个微笑,眼睛却看着画面。
你没有心。她说。
他还是笑,手臂却加了力气抱紧她。
她终是无力地再次沉入他的怀里。
……我想写什么?
看着这些文字胃又痛了起来。
是谁说的小资女人都会犯一种病——胃病。
又是谁说过胃病是种很美好的病,隐隐的,让女人的身体软了起来,连眼神都会带上痛苦的柔。
按住胃,用一只手敲着键盘,我只想将这个与我已心性相通的胃切掉。
别人气恼或伤感时都会心痛,我不知道我的心在哪儿,我怀疑我的心就在胃上,所以它才会敏感地抓住我的神经末梢。
他和她在我的笔下相会,我忘了写他们因何而来,又因何而爱,那么,我还要怎么写?
(8)什么时候房间里已亮起了灯光。还是淡淡的黄,从吊在白色的墙壁上的花灯里投下来。她说:不好看,这灯。
他也看了看灯。问为什么。
太繁琐。
她不喜欢繁琐的东西,喜欢简单。简单的衣饰,简单的发型,简单的行李,还有简单的爱情。
她在他的怀里蜷了起来,像婴儿在子宫般。
她皱的眉告诉他她的胃又痛了。
他知道她有胃痛的毛病。她常常和他在网上聊天时忽然不见,电话打过去,听她在那边痛苦地呻吟和咒骂着胃。她想将胃换掉,或者切除。
想切就切吧。他总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后补充一句:不过等你到我这儿吃完海鲜以后再切。
海鲜还没有吃,她的胃又痛了。
但是这时她不想将它切掉。因为他从**走下,到外面的房间为她端一杯热水。
她一只手接过杯子,一只手按着发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