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不如新,这是无可奈何的真理。王生心思全放在我身上,任陈姐如何任劳任怨都置之不理。
“你与陈姐去说说话吧!”我劝他。
“她?乡村野妇,无共同语言!”
“你们一起建起这个家!她照顾你这样多年,相濡以沫举案齐眉,青春都为你付之东流,你今天怎可说话如此无情?”
“画儿,我爱的是你!”
“呵,那你当年娶陈姐时,难道没有爱?”
他举手发誓:“初恋时,我不懂爱情!你若看她不顺眼,我找机会休了她,找机会将你扶正做妻。”
“如果我不再美丽不再年轻,是否你还会如此担待?”
他故作风流倜傥状,将扇子从我肩头滑到身下,方巾一甩:“娘子在我眼里将会永远是国色天香二八佳丽。”
被他气得浑身发抖,甜言蜜语这些套路我太熟悉。将我气得吞金的前夫,可不也是在初娶我时将我捧成宝贝,有了更年轻更美丽的新宠便将我踢到角落里?发誓要擦亮这个男人的眼睛,让他看清什么样女人才值得珍惜。
这天,王生见阳光明媚春色好,向我请假外出。
他刚出门,我便直奔冥界,请几个好友善鬼帮忙,陪我演好一出戏。
自编自导自演,还要有警世喻人的效果,所以极有挑战性与吸引力。大家商量再三,终于定下男一号、男二号,陪我这女主角一起鸣锣开场。
傍晚,王生喝得醉醺醺,边唱着“快乐似神仙”边向家的方向走。路过一桥,地上一脏乞丐疯疯傻傻地伸脚拦住他:“男人,你可做了什么有愧良心的事情?”
“什么?”王生横眉。
“不做亏心事,为何会有鬼缠身?”
“疯子!”王生踹他一脚,从他身上横跨过去。
小曲不再哼,感觉有些扫兴,脚步也快了些。正在走,又被一尘拂拦住路:“这位先生周身有邪气萦绕,阴气甚重,可是有遇过或碰过什么脏东西?”
“脏东西?”
那尘拂的主人是一青冠老道,白须飘飘,很是道骨仙风,他笑得神秘:“鬼!”
王生一个冷战酒醒了大半,闪过老道匆匆向家里走,仿佛受惊的兔子。
我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中,向两位鬼友打个夸奖的手式,从王生头顶飘过,先他一步回到卧室,将画皮从身上揭下,平铺在**。听他气息渐近,我动作故意放慢,将青面獠牙的鬼脸向门前转去晃去,仿佛踱步欣赏美丽的皮。听见王生牙齿打架的声音时,我忙将画皮向身上一披,然后快步向门口走去,一把拉开门。
王生吓得尖叫:“啊!”身体还保持着窥看的姿势。
我也吓得尖叫:“啊!”手做莲花状掩口,眉眼间全是嗔怪:“相公,你吓着我了,不声不响躲在门外做什么?”
王生脸发白唇发紫,他说:“躲猫猫!”
这夜,他乖乖回了陈姐的房间,两人密聊一夜,门窗紧闭。
第二天,王生一早便出门,连早安也不与我说一声。
出门看见陈姐,陈姐也唇青齿战地向我微笑,说:“画儿,我,我们对你,不,不,不薄!”
“陈姐,我理解你!”我向她靠近,她吓得跳了一跳。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不会害你!”我笑了起来。
她听我这话,表情内疚:“画儿,你,还是快离开这儿吧。你无心害我,我也不想害你。但是,人鬼殊途……在王生回来之前,你快走吧?”
“什么?你,你们知道了?”我做失色状。
看她吓得面如土色,我还想安慰,她却忽然胆儿一壮拉我手到门前,将我推出门去:“快走吧,画儿,以后不要来,王生去找人来捉你。”
谁说鬼不会流泪,我的眼中此刻便有了奶白色的**——鬼哭的确不好看,眼泪也不晶莹。
转脸抹掉眼泪:“陈姐,我在下面等你,等你做鬼的那天,我们做好姐妹!”
陈姐以为我想索她命,干脆将手里的菜蓝一丢,尖叫着飞快地跑到卧室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