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喊人呢?”
“喊来人能说得清吗?”她苦笑,拉我手,泪湿的眼认真地看我:“你发誓今天的事情不告诉任何人。”
乔六边吸烟边笑:“你的誓是白发了,你都告诉了我。”
我也笑:“反正你不认识沈渔。”
沈渔两腿有伤,不想别人追问,便买了第一双丝袜,草绿色。她将伤口包裹在丝袜下,将心事也像做茧一样包了起来。
就像我开头告诉你的那样,大学四年,她没有与男生有过恋爱。她除了书本便只爱丝袜,腿伤好了,也不曾再脱下。虽然她不说,但是我知道她不好受——那个夏天,她甚至在睡觉时都穿着丝袜,洗澡时恨不能穿着丝袜洗。她害怕看到那些伤疤,她想尽力去忘记,但是常常在暗夜里惊醒。
大学毕业后,张姓男生开车来接她。他的车从当初的奥拓换成了宝马。他当着我们的面对沈渔说:“我按我们的约定来了。”
其他女生都呆蠢地以为这是场浪漫爱情约定,以为沈渔四年不恋爱就是等待这一天的发生。她们将沈渔簇拥进宝马车,只有我看到了沈渔麻木脸庞上一滴不经意的泪。张姓男生给沈渔两个选择:嫁他,做全职太太;嫁他,帮他打理公司。
沈渔选了前者。
讲到这儿,乔六的脸上露出“不过如此”的表情:“你这位朋友也没怎么不寻常嘛。虽然是被强奸,但是却嫁了有钱人,而且,好歹强奸她的人是爱她的人,是不算丑陋委琐的人。该知足啦。”
他下床,打算收拾一下房间洗澡睡觉,我却拉住他:“你听我讲完。”
沈渔也曾想这样嫁鸡随鸡。可惜事不遂人愿,张姓男人与她**时,总找不到感觉,他总在回忆他们的第一次,那一次,多让他心悸啊。现在,他可以在法律的保护下享受**的沈渔,但是,却货不对板了,这个他等了四年的女人原来与别的女人并没有区别。苦恼了数月后,他突发奇想,要求与沈渔玩强奸。开始时,只是追求形式,后来又不满足了。捆绑、突袭、野外……地点与方式频繁更替,甚至有一次将沈渔用石头击晕……
“拷,这人是畜生。”乔六听得愤怒起来:“你这姐妹是吃了称砣了?这样还不离婚?”
“她想离,但是哪会那样容易?”
结婚二年后,张姓男人对沈渔的兴趣大不如前。再多的强奸花样,也是面对一具他熟悉的胴体。他开始在外面玩。起初还拿工作做借口,后来索性大大方方玩女人,放话给沈渔:“这场婚我结了就是一辈子,我不会与你离婚,你也别想离。你可以偷人,但是别让我发现。”
沈渔不过二十五岁。两年婚姻的折磨使她的脸上更有了沧桑的美。无聊的时候,她便去酒吧,与陌生人说话,喝酒,短暂的恋爱,就是不**。她与他们聊天,却越聊越失望——为什么男人总会不管灵魂只要肉体呢。
张姓男人出国三个月,说是考察市场,实是带着情人去玩。沈渔知,但是不在意。她也有她的日子。
她遇上一个男人,他们很投缘,便开了房。男人是想与她亲热的,但是沈渔说:“我们聊天吧。我不想**。”
乔六去拿烟的手有些抖,他问:“这个故事还得多久?”
我趁他不注意时擦掉眼角的泪:“快了,马上就结束了。”
这个男人居然没有再做要求或暗示。他们聊了一夜生活。第二天,沈渔给他留了电话号码。他们开始恋爱了。
恋爱。真是恋爱。
说着只有恋人才有兴趣听的无聊话,从桌前慢慢进行到**。他是沈渔第二个男人,沈渔也是从他这里才明白**也可以干净而且动人。
时间过得真快啊。三个月飞快地过了。张姓男人回国,她又要变得不自由起来。
她向张姓男人摊牌,说她要离婚。
张姓男人愕然地看她,然后挥手给她耳光,说:“不可能。”
他又一次强奸了她。这一次,沈渔感觉比婚后的哪一次都让她更受伤——现在的她心里有爱人。
张姓男人很快睡着了,沈渔端详着身边的这个男人。看了良久,从抽屉里拿出一双草绿色的长丝袜,三毛便是用丝袜自杀的。她拿了一只,从张姓男人的颈下绕了出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将他的颈与床栏勒到一起。她第一次为自己自豪了,弱小的女子,居然可以制服一个男人……
我看着乔六。
乔六也看着我。手指间的烟灰燃了好长。
他问我:“完了?”
我说:“不完又能怎么样?”
他想笑,却只是牵动了脸上的肌肉:“你……”
我下床穿衣,房间里静默得让人想尖叫。
临出门时,我从皮包里拿出一只草绿色的丝袜,放在他**:“做个纪念吧。”
在电梯里,我笑了。
是我了结了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