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屁股去恋爱
我失恋了,男友提出分手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我和他朋友的女朋友们太不一样――我不知道谁是张天爱、资生堂和九芝堂有什么区别。男友指着我的鼻子给了我一个两难选择:如果不了解这些东西,你就简直不配做女人;而如果你是了解这些东西却故意这样乱说,惟一的理由就是想在朋友面前给我难堪,让他们以为我不能让自己的女人用资生堂、穿张天爱。
我正在思考是承认自己的确不配做女人好,还是承认自己是故意给他难堪好时,很不巧地用普通的餐巾纸揩拭自己汗涔涔的脸,那些纸屑像米粒一样粘在我的脸上。他忍无可忍地吼:“你不懂得用吸油面纸吗?”
鬼始神差,我也吼了回去:“就是不懂,你想怎么样?”
于是,我被吸油面纸张天爱资生堂葬送了爱情。
城市公园正在办城市雕塑展,杂志社的头儿将拍摄任务交给了我。我抱着电话长吁短叹:“头儿,我现在状态不好,我失恋了。”
头儿哈哈地笑,他说:“没关系,工作会让你忘记失恋的烦恼。”然后他给我发来一封电子邮件,里面除了这次拍摄任务的概要外,附件里还有一首MP3,潘越云的歌《拍拍屁股去恋爱》。
听着潘越云毫不羞涩地大声歌唱:“每一次恋爱,跌跌撞撞得厉害,拍拍屁股站起来,下一次还要恋爱……”用餐巾纸揩了揩眼泪,我抱着我的照相机出了门。
一直以为能够很好地调动人们感官思想的城市建筑在国外,比如说泰晤士河上那一组由微型轿车组成的“圣诞树”雕塑,而中国的城市建筑与之相比就过于循规蹈矩,而且还不时带些说教的味道。但是当我看到草坪上形态各异的城市建筑时,手中的照相机几乎掉在了地上,我怀疑这些城市建筑如果放在道路旁,一定会引起汽车追尾。它们,实在是太美了。
不停地选角度、按快门,一直忙到太阳西偏,还余下最后一张胶片时,我才坐在身边一辆破旧的老式自行车上歇歇气。
我的对面是一组叫《晴空》的建筑,那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意境让我一时忘记了失恋的烦恼,感觉无比空灵超脱。我决定在这组建筑前给自己留影。可是当我低头去拿相机时,才发现自己忘了带三角架。
四下张望了一圈,目光落在我刚刚坐过的自行车上。我将相机放在后座架上,然后用提包撑在后面调整角度。我反复地试验着,无意中一回头,看见一个男人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他冲我笑了笑:“需要我帮忙吗?”
我面无表情地摇头,我讨厌这些随便找女孩子搭讪的男人,他们就像从某个角落忽然爬出来的蟑螂,一本正经,却不怀好意,眼光像蟑螂头上乱动的须一样暧昧游移。终于选好了角度,我兴致勃勃地摆姿势,忽然发现那个讨厌的男人并没有离开,而且看我的表情更加专注。
“看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你站在那儿很影响我的情绪啊!”我正做茶壶状凶狠地向他怒吼时,相机嚓嚓地响了起来,接下来传出的自动倒卷的声音粉碎了我想再抢拍一张的念头。
他无辜地看着我,我将相机抱进怀里,打算给他好好上一堂思想课。他却拿着一片钥匙,走到我身边,弯腰将自行车的锁打开,面露委屈状:“我只是想拿走我的车!”
我摸着脑袋,四下张望有没有可以供我躲藏一下的地方,嘴里说“啊,是这样,呵呵,谢谢,呵呵”,然后飞也的地逃离了《晴空》,身后那个小子不依不饶地嚷,他嚷得越凶我跑得越快,等我跑到的士停靠点时,绝望地发现:我将我的手提包丢在了他的自行车上。
猛地一回头,差点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自行车,男人露出一口白牙冲我笑:“你的包!”
我接过包,并不说谢谢。这种男人梳梳狼毛,将狼尾巴缠在腰上,再套件西装,露出练习已久的温和笑容,便想骗只傻兔子,我怎么能上这种当!
他说:“你,喜欢《晴空》吗?”
我白了他一眼。
“你在那组建筑上至少用了半圈菲林。”他并不介意,继续自讨没趣。
我再给了他一双白眼球。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邢晃!”
正准备将第三双白眼球向他丢去时,我像动画片《猫和老鼠》里的那只受到惊吓的猫,两个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呼之欲出,我说:“你是邢晃?《晴空》是你的作品?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身份证或者参展证?”
坐进茶馆里时,对面玻璃上倒映出我笑得像花痴一样的脸。我的呼吸和心跳都是同一个音节:邢晃,邢晃,邢晃!
邢晃是那么著名的设计师,没有想到他这么年轻!正好我要为这组照片搜集资料,这次说不定能搞到手独家资料。
他说:“你为什么单单在我的建筑前留影?”